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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離]月光訣

    「若哪日王上想要這天下了,我便告訴王上,我想要什麼。」 「如今王上想要的是這天下,至於我想要什麼,想必王上,也不願再知道了。」 本文長篇全員向,主執離,副鈐光仲孟,正劇向,接三十集無縫續寫。

    第二十四章 通商·那點破事

    小說: [執離]月光訣 作者:凤灵 字數:3197 更新時間:2019-09-21 17:00:26

    公孫鈐將茶壺往桌上一扣:「你要出兵攻打天璇?」雖然天璇兵強馬壯,但他曉得慕容離的手段。慕容離會這麼說,定是已經成竹在胸了。

    慕容離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面色無悲無喜:「不費一兵一卒。」

    公孫鈐瞪了瞪眼:「這如何可能?」

    慕容離端起茶杯飲茶的手住了一住:「若放在過去的天璇,的確不可能。不過,現在麼,權力⋯⋯還真是個迷惑人的東西。」

    曉得慕容離不可能把具體計劃告訴他,公孫鈐也不深究此問,轉而道:「你將我帶到這裡,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天璇內亂、王上無人可用,你才好實施那計劃?」

    「是,但不全是。」慕容離緩緩放下茶盞,語氣難得有些沖,「莫忘了,我是先被你的王上給擺了一道。你只曉得天璇大勝,卻不知,執明險些命喪遖宿且不說,天權征討遖宿的五十萬將士,可是一個也沒能回去。」

    公孫鈐渾身一激,顯然是被驚住了,緩緩落座時,聲音也沒了剛才那麼多底氣:「王上他⋯⋯怎會如此暴虐⋯⋯」

    「暴虐?」神思飄遠,遠至自己的家國,慕容離握住茶盞的手更捏得緊了些,「陵光,不是向來如此麼?」

    五十萬大軍,即便投降了,要反也是隨時可能發生的事。

    沒有這所謂的「暴虐」,割據一方的君主,又如何可能在亂世存在和角逐。

    如果他是在陵光那個位置,他也會這麼做。這些道理,他比誰都明白,但⋯⋯

    瑤光⋯⋯

    阿煦⋯⋯

    ——明白又如何?欠下的血債,就是欠下了,他要做的,只是討還。

    看了他許久,公孫鈐終是嘆出一口氣:「你真是變得⋯⋯再也不像以前那個慕容離了。」

    以前的慕容離?

    慕容離聽罷,竟是凄笑了一聲:「以前的慕容離,在陵光攻破瑤光王城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公孫兄這麼久,怕都看錯人了。」

    公孫鈐愴然:「我曾以為,慕容縱染污濁,也不會是這樣的人;我還以為,有慕容在,天璇定能與天權永結盟好,共抗遖宿⋯⋯罷了,罷了。」

    如此亂世,他還能這樣以為。

    他這樣耳聰目明的人,原來心底里,還有這麼天真的一面。

    慕容離輕嘆一聲,眼瞼稍稍垂下:「你不懂,我的恨。」

    不曾有過國破家亡,他是不懂他的恨、他如今所作所為所求的一切。

    可他知道⋯⋯他眼底每時每刻都有的悲痛。

    公孫鈐微微苦笑:「你一定要滅了天璇?」

    「若公孫兄是我,可會有滅天璇之意?」

    這一反問,倒是勝過了任何回答。公孫鈐扯著嘴角似乎還想保持笑容,不知為何,卻已全然笑不出:「是啊。若我是你,我也會費盡心機,定要仇人血債血償。」抬頭望向高高的天幕,那是被重重山巒擋住了的異國的天,「可我是天璇的副相,我要效忠的,是天璇的王上,和天璇的天下⋯⋯」

    目光觸及西邊天幕的盡頭,依稀還能看到雨後霓虹。

    有潤意湧上眼眶,卻在轉瞬就被逼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赴死般的凜厲。

    「亂世無知己,我明白得,終究是晚了些。」

    慕容離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很有幾分的。公孫鈐這幾句話,說得十分意味深長。

    眼前驟然閃出一道寒光,慕容離不及多想,迅速起身往後回躲,只聽刺啦一聲,如血般紅的袍子瞬間在石凳上被撕作兩截!

    竟是公孫鈐拔出了那把陵光的短劍,直接往他斬過來。

    但給他的吃食中向來摻了軟筋散,一旦有所激動就會發生效用,便只揮得出這一劍。劍鋒入石,便連拔出的力氣都沒有了。

    溫潤如玉的臉緩慢抬起,眼白中的血絲一根一根。興許是軟筋散已起了作用,一呼一吸皆十分濁重,不一會便沒了坐穩的力氣,只能半趴在石桌上。

    可那張臉,那雙眼,向著慕容離,還是恨的。

    有侍衛聽到聲響趕來,見石凳上扎著的短劍,霎時便明白發生了什麼,正要上去拿住公孫鈐,慕容離抬手一攔:「不必。寡人無事,虛驚罷了。」

    「可——」可方才他分明想刺殺王上。

    慕容離道:「公孫公子累了,好好照顧他。若他有什麼閃失,寡人拿你們是問。」

    正欲拂袖而去,卻聽公孫鈐竭力喝道:「站住。」

    腳步稍停,慕容離並未回身,只是站在那裡等他下文。

    公孫鈐歪在石桌上,看著他那自負的背影,不由慘笑:「雖說⋯⋯這亂世本就沒有所謂正與不正⋯⋯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

    沒有回答,只是,自負的君王背在身後的手撓得愈疼。

    儀仗已在院外,慕容離再不多作停留,徑直邁出:「回宮。」

    ——固磐城——

    過了邊境,護送天璇使團的兵士全數換成了鈞天的人,駱珉便再未多受什麼怠慢,一路平安到達了鈞天國都固磐城。

    剛入住典客署,駱珉便派人去打探各路使團的消息。

    天樞和天璣國弱,使團沒有什麼地位,待遇自然也沒有特殊;可天權的使團已三番五次與鈞天王交涉,據說,還曾深夜覲見,可見天權定是有什麼打算。

    打算,當然是針對天璇的。

    但駱珉也懶得有什麼回應的動作。

    他是天璇臣,不是天璇人。

    天璇的朝堂心心念念的,是黨派之爭,是如何除掉他這個眼中釘。所以,便是天權和鈞天覆了整個天璇,和他又有什麼幹系。

    偶爾撞見其餘陵光和仲堃儀派出的使臣往天璇傳遞消息,他也恍如不知。但縱然如此,他沒有忘記自己是天璇正使,要出面替天璇去爭玉衡商都通商之事的利好。

    幾番推敲,這利好爭到了,於王黨和仲黨兩方都是不偏不倚的好處,倒可暫時緩去背後芒刺般的壓力;介時對王上示好,再在仲堃儀面前效忠,左右自己的命已被他拿在手裡,只要聲稱自己願做王上身邊的細作,要在這爾虞我詐的朝堂上活下去,便不成問題了。

    不求有頭有臉。

    他只想活著。

    使臣到齊,鈞天所謂的立國大典也就開始了。禮節繁雜,卻沒半點實用的東西。明眼人都知道,最重要的是大典之後鈞天王上的宴請,商討通商之事。

    宴席上,絲竹奏樂,各國使臣與鈞天王上對禮,該討論的事情才正式開始。

    頭兩件事很快便定了下來。

    其一,各國對通商都樂見其成,天璣甚至提出邊境守軍減去三分之一以示誠意。其實天璣已算是鈞天的屬國,這誠意在旁人看來,更像效忠。

    上頭那鈞天王雖無笑意,卻沒異議。

    其二,通商以鈞天玉衡為中轉之地,並以玉衡為中心開闢通往各國的商路,再在前兩年對在玉衡通商的行商減收或免收賦稅,務必使通商無阻。

    為保公平,五國約定,若任何一國有壟斷或截斷商路之舉,其餘四國均可與此國斷商。要知道,待到商路建成,五國商事連為一體,到那時斷商,必會傷及國本。

    可說到第三件事,分歧終於浮現。

    各國貨幣不同,天權為圜錢,天璇為刀幣,鈞天為布幣,天樞天璣為蟻鼻錢,五國通商必有攜帶和換算的不便。

    鈞天文臣道:「王上,既是在我國玉衡通商,那自然該用我國貨幣才是。」

    有人奉承,有人反對。

    莫瀾打直了腰桿,瞪著眼睛觀察慕容離的神色變化,果然,辨出了皺眉剎那的一絲不悅。

    於是急忙道:「此、此言差矣!既然是大家平等做生意,那用哪一國的都太偏袒了。不如新制一種貨幣,通商時用,各回各國再按比換回去,這不就公平了嗎?」

    天璣使臣道:「想到這個方法並不難,可難在實施。新鑄貨幣,讓鈞天鑄還是有失公平;若各國皆可鑄造,又容易被人動手腳。」

    一時間又有人附和;同時,也有人暗罵,天璣一味幫著鈞天說話,這不是屬國所為是什麼。

    話既出口,莫瀾才回過味來這似乎並不符合盟國之間的利益,在旁人眼裡,還會以為天權和鈞天生了嫌隙。可在天權時,王上為何要吩咐他這麼說?

    「鈞天王上,在下有個想法,或許是最為公平之策。」

    一片混雜的討論中,駱珉出列,向上座的人拱手。

    慕容離眼中明滅一瞬,言辭竟溫柔了些:「請講。」

    駱珉高聲侃侃而道:「另鑄的新幣,就在玉衡鑄,且要分作五處,每一處鑄一國所用的新幣。但各國須派出臣子前往玉衡監督,且監督的是別國新幣的鑄造。如此一來,一旦新幣被動了手腳,不僅監督的臣子要獲罪,那一國也應被問責。至於私底下可能出現的私相授受的小事——」拱手拜了一拜,「就要請王上留心了。」

    言畢,一片讚歎之聲。明明是為己國爭利,卻說得如此天衣無縫,還順帶顧及了他國的利益,很快,附議之人便多了起來。

    莫瀾愣了一會,又暗自觀了會慕容離的臉色,確認他沒有皺眉或者拒絕之意,才依照自家王上早先的吩咐,混入眾人中一齊附議。

    讚美夠了,一眾雜音逐漸涼下,才聽得慕容離口中的一個字:「好。」

    最關鍵的問題帶過,通商事宜已成了大半。只是商討通商實在累人,只能將剩下的推到第二日再議。

    只是莫瀾全然沒想到,夜深人靜時,會有黑衣的人影閃至自己房中。

    那人開口,立時便能辨出,是慕容離一貫平淡、此次卻尤其平淡得詭異的聲音:

    「天權王上,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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