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6年7月28日晚，墨染的辦公室迎來了幾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您好，我們是Crazy Mad的負責人，前段時間有位叫時崎的病人逃到您這了，對嗎？」為首的中年男子不緊不慢地問道，縱然知道事實是怎樣，他還是得走流程。

「時崎？矮冬瓜…」墨染沉吟了一下，Crazy Mad，簡稱CM，國際間很有名的瘋人院，有權有勢，不能隨便當成普通精神病人處理的，都會被送到CM去，可矮冬瓜是智力有問題被送去的嗎？他表現的一點都不像瘋子，僅僅是智商不太高而已，正常人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吧。

想著想著墨染突然接受了時崎是逃出來的，第一次見面是女裝，之後拿垃圾潑他，幫人擋酒被下了藥，抱著白繭狂奔，碎了他的文件，熨壞了他的褲子……這些墨染以前知道的，不知道的，在時崎不在的時候，他都讓裴勝一調查清楚了，當然，《戰君》這個遊戲，魏一攔住了，這個絕對不能讓墨染知道。

「是。」墨染抿口茶，不知這位一臉兇相的負責人想幹些什麼，時崎如果是病人，那麼之前的「砒霜」應該是將他強行帶回CM了，那麼他看見的那件屍體琥珀又是誰的？恰好一模一樣的工藝品？不，絕不可能，這件事還有待慢慢調查。

「很不幸的是一周前這位名叫時崎的病人拒絕我方工作人員帶他回去，甚至還毆打了我方工作人員，因此我們強行採取了措施，沒有及時通知，是我們的錯，所以深夜拜訪，打擾了。」中年男子鬱江向後揮揮手，示意和他一起來的女人從包里拿東西。

「希望您能仔細看一下，如果您同意的話，未來六個月我們將把時崎的監控權暫時交給你。」鬱江輕輕將一個文件夾放在桌子上，推向了墨染那邊。

「我為什麼要接手這個麻煩？」墨染放下了茶杯，高傲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CM有個兄弟公司或許你知道？另一個CM。」鬱江也不氣惱，粗獷的臉上帶著和善的笑，雖然那張臉使笑容略顯猙獰。

「你是那裡的會員，沒錯吧？」墨染愣了下，鬱江說的CM應該是高層，他的頂頭上司就是其中的一位，雖然他已經脫離了那裡，還是C國的CM代表人。

「你離開後那裡發生了很大變化，不如回去看看。」鬱江站起身，向著門口走去，桌上還留著那個文件夾。

「該死。」墨染咬咬牙，他好不容易才離開，有了自己的事業，想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憑什麼輕而易舉地毀了他的一切？矮冬瓜到底是什麼身份，CM高層可是面向宇宙的各個星球，負責地球的外交，難道矮冬瓜……？

墨染將文件夾鎖了起來，開著車吹著晚風向家行駛。

…………

「歡迎回來，吼！嚇到了吧，嘻嘻。」時崎在黑暗之中突然跳出，穩穩地砸在了墨染身上，將墨染撲倒在地。

「你…」墨染有一大堆想問的，但他不是那麼坦率的人，所以他僅僅是冷漠地推開了時崎，摸索著打開了燈，「讓開。」

「別嘛，一周不見難道你一點都不寂寞嘛？」時崎嘟著嘴，小小的賣了個萌。

「你看你，還陰沉個臉，臉拉得跟驢一樣長，嘖嘖。」

「你說話啊，我知道你的新項目完成了，沒有我搗亂完成地超快啊。」

「裝什麼啊，就這麼不待見我嘛？」時崎看墨染一直不樂意搭理他，端起了墨染的茶壺，一臉挑釁地看著墨染。

「我問了你會說嗎？不會的話就還回來。」不是智力恢復了嗎？怎麼還跟個傻子一樣，墨染內心腹誹著。

「會，你問了我就會說，你可是比魏一更早見到我。」時崎彎下腰，雙手撐著桌子，將頭湊近墨染，雙眼平視著墨染，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你是誰？」墨染問出口的順間覺得泄了氣，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他能改變什麼？

「我？時崎，你的秘書，一個精神病人，悄悄告訴你，我還是神明哦，可是我回不去了。」墨染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這幾句話連在一起，說時崎不是在說謊，他都不信。可是看著時崎眉飛色舞的模樣，墨染嘴角微微揚起，揉了揉時崎的頭髮，「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現在，早點去睡吧。」

「喂哎？我說的都是實話！你還沒告訴我呢！」時崎嘟囔著被墨染推進了卧室，摸了摸被墨染撫摸過的頭髮，笑臉逐漸收斂，鬱江和賀蓮讓他明白一件事，在肖雨召喚他來到地球之前，他還來過地球，時崎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至少CM想讓他真實存在，那麼不管他被不被召喚，都會來到地球，只是召喚人恰好是肖雨而已。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魏一他們，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為什麼會那麼地出眾，似乎整個地球的人才都在向那裡靠近，可那時肖雨有十個兄弟閨蜜，他們的組織龐大且繁雜，至少C國的高校都聽從於他們，後來四個人漸漸脫離了，只餘下唯一他們，所以應該不會是陰謀，而且魏一是真心實意地對他好。

那麼他來到地球真的僅僅是巧合？CM營造的一切也是瞬間做到的幻覺？

胡思亂想中，時崎陷入了睡眠。

…………

清晨。

「重新上班第一天你又想遲到。」墨染的語氣是肯定，不帶一丟丟疑問，時崎慌亂之中打開了門，就要往出走，看見墨染不悅地皺下眉，死死盯著他下半身看，又感覺哪裡不對。

阿西！他拉鏈沒拿。

「咳咳，走吧走吧，這下好了。」重新收拾好打算出門的時崎換鞋子時並沒有蹲下，而是很倔強地抬起腿系鞋帶，搖搖晃晃中沒有站穩，向後跌落，倒在了墨染的懷裡。

「蠢貨。」墨染把時崎扶正後拍了拍被時崎靠到的地方，然後拿著車鑰匙率先出門了。

「呼，應該…沒有被看出來吧。」時崎對於自己智力恢復還要裝傻子的行為也很無奈，不過墨染的腹肌有點硬啊，嚇得他都不敢多待，生怕墨染一鬆手把他摔個腦震蕩什麼的。

…………

「我們這是去哪？為什麼不去公司？」時崎像個好動的孩子一樣坐在副駕駛，東瞅瞅西看看，他一直待在C國的北方，很少能看到海，就算出任務也只能匆匆在飛機或者車上看一眼，墨染卻帶他行駛在一條大江之上的高速公路上，蓬勃洶湧的江水似乎隨時都會翻湧上來，年久失修的護欄抵不住狂風的怒號。

「新項目完成了，他們放假了。」墨染關上了窗，將時崎按回座位，臉上寫滿無奈。

「那那那那那！你為什麼要大清早叫我起床啊！我困死了！」果真，知道真相的時崎瞬間就不幹了，哈欠一個接一個不斷，昏昏欲睡地栽在窗子上。

「他們放假，可沒說你放假，你可是曠工一周。」墨染挑挑眉，看著不知是真睡著還是裝睡的時崎，從後座拿了個靠墊，墊在了時崎腦袋上，收手的瞬間卻被時崎抓住了手。

「謝謝墨總，嘻嘻。」時崎拉著墨染的右手，輕輕吻了一下，眼裡滿是調笑。

「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墨染拽回了手，眼中不知在翻湧著何種情緒，思考的墨染和江水一樣難以揣測。

「嘻嘻，自然是不傻咯。」時崎吐吐舌頭，墨染這腹黑男還拐著彎罵他傻，還真傻假傻，真以為他會傻到去做選擇啊。

「坐穩了，我們要從大禹之江跨過去。」墨染深吸口氣，把車速飆到了最高，向著前方衝去。

「等等，跨過去不是死亡……啊啊啊啊啊啊！」時崎捂著胸口狂吐了一會，才回過神。他還是頭一次見有人開車往死亡之海跳的，怪不得一路上連個鳥都沒有。

「九十七年前地球產生了騷亂，原因是發現了真正的宇宙，地球僅僅是細枝末節的一端，不上層面的小星球，外來物種宣稱地球是荒廢星球，任何一個被評為等級的星球都可以來侵佔。」墨染指著面前隨時會湧上來的海水，平靜地講著一個故事。

「許是地球初被發現，剛開始入侵的外來物種並不是很強，強度剛剛好引起麻木不仁的地球人的聯合反抗，並且成功地將那群傢伙趕了回去。可惜好景不長，地球仍舊處於危險之中。最後地球高層組建了CM，開始了瘋狂地研究，他們抓外來物種研究能力，透過血液製造病毒，透過輿論招募志願者，最後成功地送外來物種離開，並且改變了地球的磁場，讓地球隱匿於宇宙之中。」

「像地球一樣的荒廢星球太多，少地球一個，那些外來物種也僅僅會以為是被某個星球給滅了，所以地球再一次繁榮起來，那場災難似乎沒有發生，所有活著的戰士簽定了保密協議，被稱為1999年協議，並約定不讓無知之人知道。」

「而死去的人的屍體和那些外來物種的屍體關在了一起，他們的英魂仍舊與那些不甘的亡魂作鬥爭，他們住的那片海叫做死亡之海。」墨染的故事講完了，回過頭平靜地看著時崎，伸手握住了時崎的手，「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那個CM的會員。人們喜歡把CM叫做屠戮所，把我這樣的人叫做獵手。」

「唔…墨染，我餓了。」時崎反手握住了墨染的手，感受著他漸漸變冷的手，背後有些發涼，說了這麼多給他不會是要把他滅口了吧，而且墨染好像很恨宇宙物種似的，要是知道了他是……不對啊，他說過了，墨染沒當真，幸好。

「……」墨染嘆口氣，時崎果然沒明白，他想知道，那他就告訴他，完完整整的，不帶絲毫隱瞞的，什麼時候矮冬瓜才能聽懂人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