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新生，電影社現任社長，與杜之姝同期，是個對電影充滿了熱情的大男孩。他曾經的夢想是考入電影學院成為一名出色的導演，奈何天賦所限、家人阻止，他最終還是考入了現在的學校，成為一名地地道道的理科生。可心中對電影的喜愛並沒有隨著專業的改變而熄滅，左新生選擇加入學校電影社團，繼續編織夢想。在社團里，他結識了杜之姝，並被這個女孩兒的才華所深深吸引。

「你與左新生是朋友？」

聽到小白這樣問，林子松一怔，隨即面露愧色，「抱歉，忘了介紹，我和左新生是在公共選修課上認識的，現在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所以，關於這次事件，是左新生拜託你的嘍？他和杜之姝是情侶？」如果兩人只是普通社員關係，左新生沒理由在杜之姝去世一年之後還記掛著，若是情侶的話，在感情上則講得通。至於林子松利用職務之便幫助左新生，則頗有些對朋友肝膽相照的意味。

林子松肯定了小白的第一個問題，卻否認了他的第二個猜測。左新生與杜之姝確實僅僅是普通社員的關係，但那個才華橫溢的女孩子在嶄露鋒芒後成為了左新生的夢想的寄託，他把她看作是自己，竭盡全力說服她寫出更多更好的劇本。可不曾想，在大一結束後，杜之姝退出了電影社，左新生更沒有想到，一年之後，杜之姝從山崖上摔了下去，長眠不醒。

「但是，這與你們籌劃此次事件有什麼關係呢？若要緬懷，大大方方就好。」

「把事情搞成這樣自然不會是為了懷念死者，事實上，我們對杜之姝的死亡抱有懷疑。」十指交叉，林子松依然彎著嘴角，彷彿他所說的不是死亡，而是社團里毫不起眼的日常瑣事。

「你們？」小白皺眉。

「對，左新生和我。」

「當年的事情是經過警方縝密調查的，杜之姝確實是意外墜落山崖致死，你們在懷疑什麼？」其實，小白還有另一個疑惑，那就是為什麼與杜之姝並不熟識的林子松會質疑那場意外。

彷彿看穿了小白的心思，林子松坦言道：「我們當然不會自以為是到猜忌警方的調查結果，杜之姝死於失足墜落，我們承認。可是，跌落山崖未必會立刻死亡，萬一……」像是顧及著什麼，林子松將視線移至別處，以手遮嘴輕咳幾聲，接著便轉移了話題。「杜之姝的死對左新生的打擊很大，儘管這可能會令人難以理解，但事實確實如此，左新生的夢想死掉了。那段時間，他像個不入流的偵探一樣四處打聽消息，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得知出事之前，登山社的成員曾計劃在暑假期間去攀登一座險峻的山峰，而那座山恰恰就是發現杜之姝屍體的地方。」

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冰涼的液體沖淡了腦海中的訝異，小白凝視著林子松的雙眸，用低沉華麗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也是對方的猜測，「杜之姝墜落之時，有目擊者？」

學長曾說過，杜之姝是在失蹤五天五夜後被找到的，期間沒有任何人提供她可能去哪裡的信息，以至於警方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找到她。倘若真的存在目擊者，那個人必然是既沒有報警也沒有找救護車——見死不救，目擊者逃開了。

「警方難道沒有對登山社的成員進行調查嗎？」對那起事故不甚了解，小白覺得自己需要掌握更多的細節。

「不，警方詢問過他們，確切的說，與杜之姝有交集的人，警方都進行了問詢，畢竟是失蹤案嘛。可是，據登山社的人說，他們早在暑假前就開會取消了登山計劃，儘管最後仍是在山間找到了杜之姝，不過那隻是她的個人行為而已。」

登山社的人取消了原定計劃，為什麼呢？這個疑問在小白的心中留下痕跡，但他不想與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探討這件事。「根據你的說法，杜之姝的死亡似乎不存在疑點，既然如此，你在執著些什麼呢？」他特彆強調是「你」而並非「你們」，無非是想知道林子松本人對此事耿耿於懷的原因——排除幫助朋友之外的原因。

能坐到社團聯合會會長的位置，周旋於各個社團成員之間，林子松依靠的絕不僅是淵博的知識，更是高超的察言觀色的能力，這樣的他自然聽得懂小白的話中深意。低垂眼簾思考片刻，他苦笑著：「或許人們對天才的隕落都抱有傷感和懷疑吧。」

眨眨眼，小白攤手，「可我覺得學長你也是天才呀。」

「我？」林子松的臉上難得露出困惑之色，與面具的感覺格格不入。

指了指他書架上的那本有關網頁製作與設計的書，小白問道：「社團招新活動的網頁，是學長你做的嗎？可結合其他書籍來看，你似乎並不是相關專業的。」

順著小白的手指方向看去，林子松的神情有一瞬間的落寞。「不，不是我。」

學校里佔地面積最大的活動廣場上，學長終於穿越重重人海找到了電影社的攤位，他一邊粗喘著氣一邊扇著風問道：「請問你們哪位是左新生？」

在攤位後面稍遠一點地方坐著的男生聞言抬頭，他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一開口就讓人如沐春風，「我是。」

讓這位謙謙君子了解學長的來意著實花費了一番工夫，學長盡量委婉而客觀地說明杜之姝的事情，不是糾結她的死亡，而是涉及電影編劇的問題。

「如果編劇是杜之姝，我肯定會毫不吝嗇地大肆宣傳，但是，編劇不是她。」

透過鏡片，學長看到了左新生眼中的苦澀。

「不是杜之姝，卻也與她有關，對不對？」

點點頭，男孩子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的，是我為什麼要故弄玄虛引出杜之姝。說起來，你可能難以理解，我這樣做是因為她是個天才。一個天才，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她不是意外身亡嗎？」

「意外也分很多種。哦，我沒有否認警方調查結果的意思，而是……」似乎有些焦慮地擺弄著手指，左新生繼續說著：「有些東西，是法律所無法約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