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相互瞪了一會兒之後，李小明率先用模糊的聲音發出提議：「要不要休戰？」

「同意。」考慮到其他同學的感受，篤玔也覺得暫時沒有繼續打鬥的必要。放開手，他雙臂環胸盯著對方。

「這個……」指著自己被掰得錯位的下巴，李小明無辜地眨著眼睛，「不幫我挪回來嗎？」

「哦~那種小事還需要拜託我這個區區人類嗎？」擺弄著鎖鏈，篤玔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這個樣子說話很費事……」把鐮刀扔在一旁，披著斗篷的園丁神明可憐兮兮地泛著淚光。實話說，下巴關節錯位真的很難受啊。

「什麼？」單手撐在耳朵旁，篤玔故意說道：「你說很喜歡現在的狀態？哦，我懂了，神明嘛，肯定喜歡些我們區區人類無法理解的事情。放心，我絕不會打擾你的。」

對峙在李小明蹲在牆角第十五次投來委屈巴巴的目光後結束，篤玔一邊嘆氣一邊掰正了他的關節。恢復正常的李小明立刻變回到人類模樣，並瞬間退至房間的另一頭，整個人恨不得嵌進牆面里，滿是戒備。眼前的人類絕對是繼鍾離醒之後又一個令他看不懂的傢伙，而且比暴力纏身的鐘離醒更加可怕。

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篤玔抱怨著：「下手這麼狠……喂，你剛才是想殺死我吧？」

「明明是你先動手的，我只是正當防衛。」抱成一團的李小明緊張地說道。

「神明也會被殺死嗎？」

「至少不會被人類殺死。」

「所以啊……」步步靠近，篤玔露出陰鷙而狡詐的笑容，惹得李小明汗毛倒立。「你在明知性命無憂的情況下還是對我下了狠手，就算是防衛也是防衛過當。說起來，法律中沒有說明暴打神明要接受怎樣的懲罰呢……」活動手腕，篤玔一拳砸在李小明臉旁的牆壁上。

立刻雙手抱頭，李小明反駁：「是你不信我的解釋，我才出手的。況且，就結果而言，好像是我比較吃虧。」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這副摸樣的傢伙僅僅是個園丁啊！」

「我可以證明的。」起身站好，李小明攤開雙手，一小堆種子乖乖躺在那裡。「之所以會發現小貓，也是因為在深夜清理花叢時遇到了。」

「你真的不清楚學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曾試著用鐮刀破壞學校周圍結界般的東西，卻發現毫無效果。當然，我也曾試著聯繫負責其它區域的神明，同樣一無所獲。我和大家一樣，對學校里的死循環一無所知。」李小明誠懇地說道。他沒有說謊，這是個連神明都不懂的世界。

按揉著自己的後頸，篤玔收回手，似乎有些失望。「看來白忙一場……」

「你也在想辦法打破困境嗎？」

「不要把你們攻略組做的事情推給別人。」既然李小明這個只會照顧花花草草的神明與學校里的怪異循環無關，他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此地，若是鍾離醒回來了會更加麻煩。抱起呆若木雞的小貓，篤玔揮揮手走向門口。「這隻貓我抱走了。你們加油吧。」

「等一下！」

「放心，你的事情，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其實，我是想問，你為什麼要畫我的畫像？」第一次被人類畫了下來，多少有些害羞呢。

「因為要解決另一個麻煩。」

門被重重關上，帶著點兒發泄的意味，李小明怔怔地看著門口，完全想不通篤玔的用意。如果不在意學校里的循環，根本不需要找上門吧，還是說，人家只是想看看校園傳說中的神明？思考了一會兒，他沒有得出結論，便放棄了去理解篤玔。說起來，這個世界好奇怪啊，這個世界裡的人更加奇怪。

獨自走在漆黑的小路上，篤玔單手抱著小貓，輕聲說著：「你不要用爪子撓我啊，很痛的，我可不想去找甜凌治傷……」回想起曾被甜凌包紮成粽子的經歷，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夜風襲來，身後的落葉沙沙作響，篤玔停下腳步，猛然跳至一旁。原來的位置上，插著一把長刀。

「不打招呼就襲擊別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看來你是個無禮的暴徒呢。」亮出匕首，篤玔面無表情。

身披斗篷的襲擊者拿起長刀，一步步走向篤玔，口中念叨著：「欺凌他人之人，除之。」

「你是復讀機嗎？」篤玔挑眉，靈活地躲過斗篷男的攻擊。比起鍾離醒，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連他的一根毫毛都傷不到。陪著對方玩鬧了一會兒，他想起與機電學院的同學約定好的時間，便打算速戰速決。閃身躍至斗篷男面前，篤玔把匕首橫在對方的脖頸處，趁著那人驚慌，他收手重重打在持刀的胳膊上，並順勢用膝蓋狠狠頂向對方的腹部。伴隨著沉重的落地聲，斗篷男摔在不遠處。

「因為看到了我畫的骸骨死神，便認定是我在背後搞鬼嗎，還是你以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接連襲擊尹落雪和譚浩北的罪魁禍首——維克多同學。」走近過去，一腳踩在斗篷男的胸前，篤玔彎下身子，「你都不換刀的嗎？拿著襲擊過別人的兇器滿校園亂逛，你是白痴嗎？」

「你們這些罪惡之人，我要秉承正義剷除你們……啊，疼……」維克多努力推著篤玔的腿，然而沒有效果。

「散布謠言的是你吧，說什麼槍在某人手裡，害得譚浩北他們追著那個可憐的傢伙跑了大半個學校。」

「那是譚浩北有錯在先，他誣陷我偷走了槍。」至今維克多也沒想明白，譚浩北怎麼會因為一把假槍如此大動幹戈。

「用道具槍威脅別人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說起來，讓大家用氣球爆炸的聲音吸引譚浩北也是你做的嘍？」畢竟學校里的學生沒聽過真正的槍響，在已知丟失一把槍的前提下，把氣球爆炸聲誤以為是槍聲也是有可能的。

「什麼？氣球爆炸？」維克多一頭霧水。

「不是你做的？」篤玔覺察到情況不妙。

「我為什麼要做那種事？比起討論什麼氣球，你先放開我好不好？」被人踩著的滋味絕對不算好受。

收回腿，篤玔沉默著。問題出現了，如果氣球的事情不是維克多做的，那會是誰做的呢？難道是事件中的神秘人？可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呢？先是燒掉裝有假髮和斗篷的垃圾桶，再是製造氣球事件，莫非……目標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