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為什麼謝我？」陸琰深看著他，眨了眨眼。

「很多很多。主要謝你在我身邊，我很開心。」予江北說著，伸出手指摸上陸琰深的衣角，掀起一點，看上面的青紫一點沒有消卻的痕跡，一下沒了表情。

「我也很開心。」陸琰深低頭悶悶一句，忽然抬頭擦進予江北咬著下唇認真道，「阿遠，我不在你身邊，你也會開心嗎？」

予江北被他問得一呆，伸手手指用指腹輕輕揉著他的傷口道，「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沒想過自己會開心。」予江北說得自己都覺得好笑。他一直是冷冰冰的人過著冷冰冰的日子，他以為自己會這樣過一輩子，卻因為陸琰深的一點溫暖收養了他，其實收養之前他也頂多覺得好處就是房子不會那麼空曠，他也不會那麼孤單，但是沒想到，會斬獲許多溫暖與笑容。算是，意外之喜吧。

「就是不會開心？」陸琰深嘴嘟起眉皺成一團，慢慢舒開道，「阿遠，你不要不開心，我把衣服都給你。」

「呵，你的衣服我怎麼能穿得下，你是不是笨？」予江北捏了捏他的臉。

「那怎麼辦，我沒有其他東西能哄你開心了。」陸琰深委屈巴巴。

「當我小孩兒呢？」予江北開心得不行，雖然陸琰深行為幼稚，但是他卻覺得無比珍貴，還沒人願意去哄他開心。「我不要你的東西，我開心就是了。」

「阿遠你真好。」陸琰深笑出一口白牙。

予江北不置可否，抱起他道，「走，洗個澡睡吧，明天要上班要起來，我擔心睡晚了你睡不夠。」說完，走向浴室。給陸琰深放好水，本來打算出去，想想幹脆脫了一起洗。脫完看陸琰深站在水邊沒動，伸手撈到身邊，幫他脫下，被眼前的瘦小身軀震住了。

陸琰深身上很多疤，大的小的，新傷覆舊傷，有的直接成了黑印，沒疤的地方也青青紫紫，配合著他白得有些過分的皮膚，看起來很是滲人。

「疼嗎？」予江北都不敢碰他。

「不疼。」陸琰深笑著搖頭。

「怎麼可能？」予江北手輕輕碰了碰那些傷口，聽陸琰深嘶了一聲道，「疼就說出來，別忍著。」說完，拿起陸琰深的衣服給他穿上，慢慢虛抱住他心疼道，「琰深，我以後會好好對你的，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傷害，這些傷，會好起來的，所以你不要記著怎麼弄的。」如果忘不了，就是一場噩夢吧。可是是傻子，就忘得掉的嗎？予江北不知道，有些傷是一輩子的，他只知道這麼要求陸琰深，因為他也不知道怎麼面對這麼一個遍體鱗傷的孩子。

「嗯。」陸琰深嗡聲應了一聲。

予江北笑不出來，揚了揚嘴角道，「傷好不起來之前，就不洗澡了，去睡覺吧。」

「嗯。」陸琰深走了幾步，又迷糊停下，腳趾微微蜷起小小聲的問，「睡哪？」

「跟我睡一起。」予江北跟上他，放棄了洗個澡的念頭，牽他到床前，給他脫掉鞋看他縮在一角，翻過身來，打個豁鼾關了燈將他抱在懷裡，聲音慵懶寵溺，「不要那麼拘束，這以後就是你的家了。」音落，忽然的興沖沖道，「不過這個家不怎麼像樣啊，你的什麼東西都沒有，明天下午晚點我不忙，我帶你去買，不過小孩兒的東西我又不怎麼會選，琰深你喜歡什麼樣的？或者是什麼顏色？」問完半天不見陸琰深回覆，又低低叫了一聲他的名字，還是沒人應，看著他的頭頂，想著他已經睡著了，說了句晚安也閉上眼，卻沒見勾著頭的陸琰深，在黑暗裡睜著眼。困意席捲的時候，彷彿聽見陸琰深說了句阿遠，你不用給我買了，還沒細糾，就已經睡著了。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人可以在第一次相處刻意的表現得快速的親昵一點，生物鐘卻沒辦法快速適應多一個小孩兒，以至於予江北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不過幸好他有早上半個小時班的習慣，還是來得及去買早餐回來給陸琰深吃。

他回來的時候陸琰深已經在打掃屋子，拿著吸塵器，好像已經用的駕輕就熟。予江北在一旁看了他一會兒走過去拿掉吸塵器，彈了下他額頭道，「怎麼不該會的全會了。琰深，以後不要做這些了，你不用做，房子會有阿姨來打掃。」說完，拉著他到桌邊，將買的一堆吃的跟牛奶放到他跟前。

「吃吧。」說完，自己先拿起來油條吃了起來，看他吃了陸琰深才動。

吃完差不多到了正式上班時間，換好衣服，予江北就急匆匆往外走，走了兩步看陸琰深沒跟上來，又轉身拉他，看他不走正要詢問電話響了，伊雪打來的。

「有事嗎？」予江北一貫冷漠。

「一大早的不能對我溫柔點嗎？」伊雪抱怨一句道，「我昨天跟琰深約好今天一起去給他買日用品，你今天就不用帶他去公司了，我馬上就過來接他。」

「難怪琰深沒跟我走。」予江北瞭然，「也好，你過來吧，卡我給琰深了，你刷我的就行。」

「不用那麼見外。」伊雪道，「能給琰深買點什麼，能為你做點什麼我挺開心的。」

「謝謝。」予江北由衷感謝一句掛了電話。表情柔和的蹲下身看著陸琰深問，「琰深你是不是跟伊雪有約了？」

陸琰深不自覺縮了縮點頭。

予江北笑眉笑眼，掏出新讓秘書買的錢包抽出一張卡遞給他道，「那等下出去，你把這張卡給她，想要什麼儘管拿。」

「不要。」陸琰深遞給他，說什麼也不接。予江北妥協，想著給伊雪轉賬也是一樣，揣了回去交代道，「伊雪一會兒就過來了，你在家裡，不要亂跑，出門也不能亂跑，早早去找我，知道嗎？」

「嗯。」陸琰深應了一聲。

「那我走了。」予江北說完看了他一眼就要跑開，被拉住衣角。

「怎麼了？」予江北詢問。

「阿遠，再見。」陸琰深低聲道。「謝謝。」

「再見。」予江北揉了揉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