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緊張，我又不是什麼警察。」 荊瑾然拿出巧克力，掰了一大塊。

「吃嗎？」等了一會兒對面的人都沒有吭一聲，荊瑾然無趣得收回手。

「怎麼？還不肯開口說話啊，真變啞巴了？我可不會手語。」

荊瑾然吃完手裡的巧克力，左右看了看趙立，挑挑眉，也不著急，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聽說宗教學中有這麼一個生命儀式，一般人可能不明白，可你這位大學者是不是了如指掌？在生命的任何一個過程中，一個特定的社會身份轉變為另一個社會身份。生死骨，復其命，想把死人救活，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趙立低垂著的頭終於抬起來，渾濁木訥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

審訊室外的丁輝聽得懵頭懵腦，楚君補充道。

「趙立其實就是楊天民。」

凡是人總歸都一樣，孤寡老人會受小輩關心照顧，流浪的小貓小狗也會被有心人救走，就算是再怎麼糙的漢子都會對自己的兒女有一顆疼愛的心。

「看來你對楊天民的感恩之心頗為沉重啊，這倒是不錯，難得的一個孝順孩子，只不過，這份孝心卡在了死胡同，不但出不來還被抹了一層黑炭。」

斷斷續續得逐漸聽見趙立的話。

「我…我沒有。」幾乎是艱難得開口。

「你沒有？那走，跟我去解剖室把那兩具屍體叫醒？省省吧你！」話說到現在，荊瑾然都是一副談天說地得態度，閑散得過分。

「是她們，是她們害得……我爸的死全部是出於她們！」趙立抬起頭，喃喃回憶著。

「我是我爸撿來的，從小跟著我爸學廚藝。我們家原本是一家小店面，可市裡查的嚴，碰巧那天小文那幾個人來。想來你也知道，她們並不是什麼好學生，一頓飯下來把店裡弄得烏煙瘴氣。」

荊瑾然淡淡得掃了一眼趙立握緊的拳頭，不作聲。

「牌照被扣了，店面也沒了。光是賠償費，損失費就不是一筆小數目。當然了，對你們這些人只是動動手指頭就可以解決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理解我們呢？」話語里，還是有著對富人的斥罵。

丁輝點點頭若有所思，一邊聽著裡頭的陳述一邊時不時詢問楚君來解惑。

「所以說，楊天民因為賠款湊不齊醫藥費，病死的？」

「是，之前你問的是怎麼發現他們倆是同一人，其實在接觸趙立後才發覺，上次在學校食堂里的老楊身上，也有一股尋常人沒有的氣味。」 楚君說到這停頓了下，看著丁輝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一股，發臭的血腥味。」

想到自己已故的親人，趙立臉上又是懷念又是不平。

等趙立說完，基本上都是自己已經了解的事情。掏了談身後的袋子，摸出之前「老楊」在食堂穿的衣服。

「用棉花塞進衣服里充作略微發福的體型，想來你那個臉也是學的什麼宗教學裡的玩意兒，凈是些亂七八糟的。」說罷把衣服扔給趙立。

趙立肩膀抖動了一下，視若珍寶一樣把衣服抱進懷裡。

「不過，用兩條活人的命來抵一個已死之人，是不是不太道德了？」荊瑾然平靜得看著他，等他說出他們想要的答案。

「兩條人命？我承認那個妮子是我殺的，腹部的十字刀口也是我幹的，你們都沒有看到，身體里的器官從那麼小的口子里硬扯出來，一樣又一樣……」

聽著趙立說的話，荊瑾然不禁扶額，這小子又變態了。

「一切都是她先動手的，至於那個小文，誰讓她傻呢？那條項鏈不過是我用來算計妮子的，卻被她當成了寶貝搶了過去，還說什麼要告發警局？瞧瞧，這不就在你們解剖室躺著了？」

荊瑾然帶著嫌棄的眼神，看一眼就瞥開，算了，眼不見為凈。

似乎是哪兒不一樣，趙立唯獨對荊瑾然跟講故事一樣，一件一件自己吐出來。

好不容易解脫，剛打開門，就聽見背後趙立叫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你們是怎麼發現，我偽裝的楊天民？」

「那還得多虧外面這位知識分子了，一向仔細得很。歸功於你身上那股動物血水的味道，臭的很。」說罷關門離開。

審訊室里獨留趙立一人。

又是空蕩盪的，趙立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最後做出一個釋懷的表情。

跟吃了好幾年牢飯，剛放出來的一樣。撒了歡就跑到楚君身邊，邀功請賞的好不明顯。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荊瑾然拍了拍楚君，對於剛剛自己跑過來，他卻沒有張開雙臂迎接而不滿。

「只是覺得很佩服，同時扮演兩個人，除了那股血腥味，幾乎沒有露餡。」

荊瑾然咽了咽口水，轉身撓撓頭。

總覺得身邊這個，要是一開始就學壞了，現在指不定是個和他對著幹的罪犯……

————辦公室————

林海一臉恭敬得對著兩個活祖宗。

「敢問二位來是做什麼？」 伸手抵住門口，做出最後的防禦。

然而直接被荊瑾然一推，失守得徹底。

「好好的宗教學理論知識學的那麼透徹，居然還把人家表面意思曲解了，直接變成自己的理解？」荊瑾然一路上都在說這個問題。

林海拉著楚君，眼神問道，「這位祖宗嘀嘀咕咕些什麼玩意兒呢？」

「趙立把生命的過渡階段變為自己的理論……」話說到一半，荊瑾然等不及插嘴說。

「可不是嘛！過渡階段直接變成一人分飾兩角，青年到中年，還演得活靈活現的。給他個戲檯子，自己一個人都能演個二人轉了！」

林海不厚道得笑了出來。

「好了兩個祖宗啊，省點力氣吧，今晚加班！」林海好心提醒道。

荊瑾然躺倒在沙發上。

「得了，沒有享福的命。」

在別人辦公室鬧了一下午，荊瑾然正快睡著的時候，被林海一聲怪叫驚醒了。

但一看到身邊無意識靠著他小憩的楚君，荊瑾然頓時服帖了。眼神惡狠狠得盯著林海，「敢把他吵醒你就死定了」。

「什麼事這麼大動靜？」荊瑾然做著口型。

「趙立，死了。」連帶著林海也被帶著無聲說話。

「自殺？」林海點點頭。

荊瑾然大手一揮，讓人退下。轉瞬盯著靠在他身上的楚君，近距離的感覺讓荊瑾然心裡美得像是有人在湊合他們倆。

話說回來，之前荊瑾然還真覺得什麼樣的正妹帥哥他沒見過？直到看到楚君這樣的，他明白了，紙醉金迷正妹在懷，大魚大肉吃慣了也會偶爾幾樣清粥小菜解解口。

可怎麼著，這清粥小菜，精緻得讓人下不去嘴是種什麼體驗？

對男人來說最簡單的，脫光了的正妹和掛著白色薄紗的正妹，撓人心弦的不還是後面那個。

借著美色迷人的危險，荊瑾然湊上去，壞心眼得輕輕吹了吹楚君的睫毛，滿意得看著楚君微微皺眉眼睛顫了顫。

比我大一歲，我也照樣把你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