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酒親眼瞧著將軍出來，他腳步很快，綠酒險些跟不上。

將軍今天怎麼有些兒躁鬱？自從見了月老以及那位隨侍後，將軍便有些不對勁。

他已經來來回回走了數十個來回了，晃的綠酒有些頭暈，她很想問問將軍怎麼了，卻還是不敢，她調來近身侍奉才沒幾天，對將軍的脾性尚未摸清，怕將軍嫌她多嘴多事，那時可就慘了。

於是她只能忍著頭暈，眼睛滴溜溜隨著將軍來迴轉。

直到對方停下來，綠酒才長呼一口氣，說實話，她現下有些兒暈。

將軍走到窗前的長椅上，坐了下去，順手拿起了之前放下的書。

綠酒皺著眉頭，欲哭無淚，怎麼辦，她好想提醒將軍，那書……他拿反了。

姜持漸雖然手裡拿著書，心思卻顯然不在上頭，透過書本他瞧見的竟是月老端起他的茶杯輕呡一口的樣子。

那人一頭銀髮似長年不化的皚皚白雪，垂下去的眼睫顯得乖巧而順從。

最要命的方屬那不點而紅的唇了吧。

姜持漸就這般瞧著，眼神變得空洞又變得神采飛揚，瞳孔驟然緊縮。

他瞧見了什麼？

那人喝茶便喝茶，用了他用過的茶杯他也不說什麼了，竟然喝完茶還深處嫣紅的舌頭輕舔……

是可忍孰不可忍。

姜持漸任由手裡的書掉落在腿上，這才讓他驚醒。

他在想什麼，竟然是要魔怔了嗎？他連忙拾起書來，心裡頭緊緊敲打著自己，看書，看書。

氣從骨來，馭劍而去，旋踢側挑，倒身落地……

只讀了一行字，便讀不下去了，他索性那些書去了書房。

綠酒跟在將軍身後，心裡頭盤算著，不知道今日的的將軍正常麼？是不是每個月都有這麼一天？還是以前不曾有過的。

若是常有，她可要更加小心侍奉了。

將軍府有許多規矩，仙侍們都背的熟練的很，其中一條便是，將軍的書房未經允許，不得入內，任憑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但凡將軍未傳喚，誰也不得入內。

走到書房門口，她念著匾牌上的「藏書閣」三字，自覺停了步子。將軍進去後，她彎著腰低著頭將門關好了便一動不動的守在外頭。

姜持漸將這本不知何時從人間帶回的書放回了書架子上，隨後走到靜心那排的暑假旁，盤腿坐在了蒲團上，雙手放在大腿處，閉上眼睛，念起了清心咒。

說起來，姜持漸是一個很難被別人的行為和話語所左右的神仙。

曾經不知多少次帶兵打仗，無論對方的魔界妖人，還是天界叛反之人，或者是為禍人間的妖精，他都從未敗過。

很難說是因為他仙術好，神階高，便無敵了。

多是因為他脾氣好，又不愛言語，總是一來就開打，先打上個一回，對方就知道打不過，而後便開始使各種招數，待差不多了，姜持漸也將他們的性格路數摸的一清二楚，便不費一兵一卒可將對方收拾了。

這月老不是他的敵人，無需開打。

只不過一個借住在府中的神仙罷了，竟惹他今日神思不定……

姜持漸嘴裡念念有詞，原本似能看破一切的眸子也緊緊閉著，密而長的睫毛鋪下去，在眼瞼打下一片陰影。

忽然，他腦海中蹦出一個人影來，那人影也是一雙好看桃花眼，朝著他笑，溫順無比……

只是那五官卻如何也無法看清。

姜持漸突然睜開眸子，念著清心咒的唇齒也停了下來……

細細密密的汗水從額頭，鬢角，像是雨後春筍，悉數冒了出來。

他眸中有一絲驚恐，更多一點的是痛苦。

已經許久不做這個夢了……今日……

他回想起方才腦海中那對他笑的人來，覺得心口處突的痛了一下，他伸手撫上去……

嘴角微揚，目光陰翳，心裡想道，這個月老果真是個小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