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的時候，寬敞的大馬路上除了偶爾飛馳而過，一看就知道超速了的汽車，和喝的醉醺醺的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行人外，就沒有其他此刻腦子還清醒的人在外遊盪了。

而此時的杜若雲，正坐在自己租的單身公寓的樓頂邊緣，一邊哼著不成調的曲子，一邊手指翻飛在手機上編輯著要群發給朋友們的消息。

「老公，老公。」雖然嘴上喊著身邊的人的昵稱，但杜若雲的目光依然放在自己手中的手機熒幕上，「你說我們會不會和那些新聞報道裡面說的一樣，跳下去的時候不幸砸到其他路人，然後那人死了，我們卻沒死成啊？」

「會，畢竟禍害遺千年。」坐在杜若雲身邊，被稱之為老公的男性回答到，「像你這樣的，死不成的機率還挺高的。」

「你是不是對你老婆有什麼誤解？」已經編輯好了消息的杜若雲，轉頭看了看陪了自己近二十年的男人，鼓起臉氣呼呼的說道，「禍害什麼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男人同樣轉頭看向杜若雲，笑著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在她故意鼓起的臉上戳了一個小小的坑：「超可愛。」男人開心的說道。

「你才可愛，你全家都可愛！」杜若雲白了男人一眼，重新瀏覽起了手機裡面的消息，確定沒有什麼錯別字，群發的人也沒有選錯之後，鼓起勇氣，點下了『發送』按鈕。

「好了。」看著發送消息的進度條走到了百分之一百，杜若又去確認了一下放在身邊的鞋子下面，之前寫好的遺書是不是真的壓實了，會不會被樓頂的強風吹走。

「我打電話了？」確定這些都沒有問題之後，杜若雲再次轉頭看向自家老公。

見男人點頭後，杜若雲重新拿起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喂，您好。」電話響起後，杜若雲笑著和電話那頭的接線員問好，並且有禮貌的詢問道，「是110嗎？」

「那個，我在XX街道XX路XX大廈XX棟樓頂，我和我老公現在準備跳樓，就在面朝XX路的方向，你們能趕緊過來幫我們收屍麼？」杜若雲語調輕快的說出了自己的請求，聽起來完全就不像是一個想要輕生的人，更像是在惡作劇。

但即使這樣，接線人員依然十分專業的根據自己的工作條例，安撫起了杜若雲的心情。

「不，我不激動，我也不衝動。」杜若雲依然是笑著回答對方的問話，然後稍有些抱歉的說道，「這棟樓比較高，我死的樣子大概會不太好看，給你們添麻煩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說完這些，杜若雲無視了電話那頭接線員的說的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啊，糟糕。」幾乎是手機界面暗下來的同一時間，杜若雲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呼，「我忘記告訴接線員小哥哥，讓他等天亮了再去聯繫我媽了！」凌晨兩點，杜若雲覺得這個時間去把她媽媽吵醒，似乎不太好，「真的是老了，明明打電話之前還記得的。」杜若雲不開心的撅起了嘴，轉身將手機放進了自己的鞋子里，然後將自己的右手放到了胸口。

「有點緊張怎麼辦？」杜若雲轉頭看向自己老公，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男人溫柔的看著杜若雲，將自己的右手放到了他的臉頰上，輕聲問道：「後悔了？」

杜若雲搖了搖頭：「我……」『我只是害怕』杜若雲原本是想這麼告訴自己老公的，但還是忍住了，伸手擦了擦自己眼眶裡的淚水之後，笑著對男人說道，「我這是激動的淚水，知道麼！終於要離開這個無聊的世界了，我開心。」

「嗯嗯嗯，開心，超開心。」男人小心翼翼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更靠近杜若雲，然後伸出雙手將她牢牢的抱進懷裡，在她耳邊進行了最後的確認：「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跳？」

「恩。」杜若雲點點頭，同樣伸手牢牢的抱住了自己老公，開口數到，「一、二、三！」

兩人在喊出三的一瞬間，一起向著大樓的外側倒去，以互相擁抱的姿勢，往二十七層樓下的地面摔去。

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杜若雲忽然有些後悔於自己竟然選擇了跳樓這種自殺方式。二十七樓，墜樓需要的這些時間，足夠將她內心為數不多的害怕全都引發出來了，所以她用力的抱住懷裡的人，試圖從汲取他身上為數不多的體溫。

被她抱住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調整了一下兩人的姿勢，輕輕的啄了一下杜若雲的嘴角。

杜若雲有些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墨，你……」

驚訝不過短短一瞬，再次被人吻住的杜若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享受生命中最後的溫存。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杜若雲聽到了一個電子音，在自己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系統綁定成功。」

下一秒，杜若雲感覺到了周圍光線的改變——就好像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忽然亮起了燈一樣。

杜若雲下意識的用手遮擋在了眼前，緊接著便發現自己忽然從頭朝下的墜落姿勢變成了普通的站立姿勢，懷裡的熱源、唇上的觸感也消失了。

「宿主你好。」機械音重新開口，「歡迎來到系統空間，從今天起，我將會帶你去往不同的位面，探索世界的真諦。」

杜若雲維持著用手遮住光線的姿勢，沉默不語。

「宿主沒有什麼想說的，或者想問的嗎？」系統等了大約半分鐘的樣子，依然沒有等到杜若雲開口，只能自己接著自己的話往下說，「沒有的話，我們便出發吧。」

杜若雲依然不置可否，任由電子音在她耳邊進行著倒數。

「十、九……一。」倒數完成的下一秒，杜若雲就聽到系統說，【到了。】

感受到周圍的光線不再刺眼後，杜若雲終於放下了手，緩緩的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