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別看！」

即便是在睡夢中，煙欒也仍記得老大被砍掉手臂時怒吼出的這句，但那時的她完全反應不過來，老大手臂從眼前劃過落下時深深刺激到了她的心。

殺戮、生死、猩紅、離別僅在一念之間構成，夢中的一幕幕反覆上映著那恐怖的畫面。

從夢中驚醒，她四處張望。意料之中，她仍在牢獄之中被關押著。

有過殺戮、生死的那牢獄一兩日內無法清洗出來使用，所以他們被迫換了另一個牢獄待著。每個鐵門內都關著不同犯罪性質、不同年齡層次的人，混雜一堆尤為混亂，煙欒自然也是如此。

她在一隅鬱郁寡歡的睜眼探看，毫無生氣，看著便覺是個將死之人，其實不然，她只是還未從那恐怖的一幕中走出。

莫非皇上待你不是摯愛？

這是那日那位年過半百的婦人於她的一言。如今她才知曉，余曉待自己不是摯愛，而是偏執或是佔有欲。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譏諷，一日之間令她從希望跌到失望再被強行摁入至絕望。

這個鐵門內的人都不敢靠近她，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外面那尊活菩薩，拎起來便是一個殺頭之罪。

他們大概都知曉她的來歷，卻猜不透她與他們的關係。

鬱郁寡歡的度過了一刻鐘，一個老婦人從那堆人中朝她走去，坐於她身旁輕聲道：「孩子，別這樣。」

聞聲，她無神的扭頭望去。憑聲音便能辨出她便是那一言的主人。

「婆婆，你說我這是造了何孽啊。」她有氣無力的說著，沙啞的嗓音著實難聽。

老婦人待她如小孩般哄著：「無非就是紅顏禍水。但孩子，這並非錯於你身，怪只怪他過於高傲自大，眼裡不容一粒沙。」

煙欒聽著，驀地又想起了那殺戮。她猛地瞪大雙眸，用手掩面，以為那樣便想不起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來這世上，不該出現於此。」她終究還是哭了，經歷那樣的事情她終於落淚了。

老婦人在一旁如慈母般輕聲安慰著。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的帷幕被拉下，煙欒依舊鬱郁寡歡的獨處一隅。別人不想靠近她，她也不願接觸別人，就這樣相互抵觸著。

天剛破曉，一夜未眠，精神不振的煙欒便被獄卒帶出，說有人要見她。

此時的她像是已喪失思考能力，如提線木偶般任由獄卒對自己的粗蠻舉止，不做聲、不反抗，也不控訴，因為那都是無用之舉。

她被帶至一個大堂內，被迫坐於椅上。她垂首，無從知曉對面坐著何人，從心底也從未期待過會有何人來會見自己。

「煙姑娘。」

緩緩的語調，從中聽出那人溫文儒雅的性子，這讓本無精打採的煙欒猛地抬首。

「覃……鄔。」她哽咽著叫出這名，淚水又開始泛濫。

覃鄔一臉心疼的望著她，伸手替她拭去淚珠，「煙姑娘，你近日消瘦的厲害。」他苦笑，卻不知此時的她連假笑都做不出。

她一臉苦澀，心裡恨透了自己，現下都已無臉面面對他。

「煙姑娘，容許小生今日才來。是小生無用，不然煙姑娘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他一個勁的懊悔，說著許多已無法實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