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母依舊處於一個分不清楚情況的狀態，只下意識地應了兩聲，說了句「你好」便不再言語，倒是姜離嚇了一跳，連忙開口，「媽，你怎麼了？」

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薑母這才反應過來，笑著看向顧子成，「顧老師是吧？您怎麼會……」她想問顧子成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裡，不過話說到一半，卻又覺得貌似有些不太禮貌，故而把接下來的話又壓了回去。

「我和姜離一塊來的，剛剛下去買了點東西。」顧子成知道婦女的心思，不等她再問下去，便主動開口解釋，末了，還補充到：「姜離這孩子挺好的，今天他問我題，我就讓他自己看了一道例題，結果這孩子看完之後沒等我講，就自己弄明白了。」

薑母聽到這個自稱是姜離他們班導的男人誇讚他的兒子，如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樣笑了起來，伸手撫上姜離的頭：「是啊，我們家阿離一直是最好的。」她頓了頓，又看向顧子成，「就是有時候會調皮點……顧老師是他的班導，可一定要替我好好管教他。」

顧子成謙虛道：「管教說不上，我會把我能教的，都交給他，絕對不讓您失望。」

姜離聽著他們兩個人的對話，總覺得他媽就像是託孤一樣，心裡一陣不舒服，不由得出聲打斷：「媽，你看顧老師給你拿了這麼多水果，你不吃不就浪費了老師的心意嗎，我給你先削個蘋果怎麼樣？」

「好。」薑母看著姜離，滿眼寵溺地笑著應了一聲。

姜離就要起身去拿，顧子成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回身從果籃里取了一個蘋果，又把小刀遞到後者手上，「姜夫人是該多吃點水果，對身體有好處。」

他執著於叫姜離的母親姜夫人，倒不是別的什麼原因，只是覺得自己大不了姜離幾歲，要是平輩而論的話有些怪怪的，可畢竟他又是姜離的師長，要是叫阿姨，不就亂了輩分。

顧子成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薑母招呼著姜離去送他，結果被他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偏生這人在瞪完人之後，還能裝做若無其事一般笑著說：「不用了，我認識路的，您好好休息，也別讓姜離來回跑了，叫他陪您吧。」

瞧瞧，這一番話說的，多麼冠冕又堂皇。

顧子成走了之後，薑母還忍不住朝外又看了幾眼，臉上的稱讚之意根本掩飾不住，「阿離，你那位顧老師看起來真年輕啊。」

「今年二十三了，好像是A大師範研究所來著。」

「嗯，我看著是個好老師，你可要好好尊敬人家，跟人家好好學，聽見沒？」

姜離胡亂應了兩聲，然後神神秘秘地湊近薑母，輕聲在她耳邊問到：「媽，你記不記得，我十歲暑假的時候，好像在一個集市上走丟過？」

薑母想了想，點頭，「怎麼突然想起來這事兒了？那次可把我嚇死了。現在想想都還後怕，」頓了頓，又忍不住數落到，「你說你瞎跑什麼，真是從小到大都不叫人省心。」

姜離心思卻顯然不在這上面，他皺眉沉默了半晌，直到薑母忍不住開口再問一遍的時候，才緩緩道：「媽，你記不記得，我走丟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個布偶？」

「好像是有，怎麼，你要找嗎？」薑母笑，「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不過如果你要找的話，應該就在小倉庫里，你小時候的東西啊，我都放在那兒。」她頓了頓，「你要那東西幹什麼？如果是要布偶的話，就去再買一個不就行了？」

說著，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畫面，吃吃地笑了起來。

姜離由著她去腦補，也不休不惱，反正那是他的媽媽啊，她開心就好，做兒子的，有什麼不能為母親犧牲的呢，更何況這不過是兩三句玩笑的問題。

「所以你要那布偶做什麼？」薑母半斂起笑意，眉眼彎彎，兒子長大了，總歸是要給他留點面子的。

姜離擺手，若無其事道：「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來，問上兩句。」然後見他頓了頓，故作出一副認真的姿態，板著臉開口，「媽，你兒子沒有那種怪癖。」

病房裡沉默了片刻，母子兩人一同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