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是遲早要還的。

就比如感冒，是躲不過去的。雖然有了楊嬸那一碗濃郁到極致的薑湯，顧子成卻還是感冒了，還好沒有嚴重到燒起來，不然葉初宇敢保證，姜離會選擇一頭撞死。

他們是十月五號回的B市，留下兩天來，一天休整，一天完成他們的研學感想。就為這事兒，顧子成強忍著暈眩，特意在車上重複了不下十遍，叫他們半個字都不能提關於前兩天晚上的事兒。開玩笑，這兩件事兒抖出去了，他們全班都要完！

同學們也不是傻子，這種明顯違反校規校紀的事情，就算是顧子成不說，他們也不會傻到往上面寫，那可是要上交到年級的東西。

接下來的一周，過得風平浪靜，顧子成看在他們馬上要比賽的份上，放他們周二周四的自習課上出去練球——和隔壁班一起，除了姜離。一來是因為姜離腿上還有商，不方便和他們一起練；二來顧子成的病情好像有加重的跡象，於是請了幾天假在家休息，自習課上的紀律還要姜離來維持，實在是不能把他放出去。

至於打球少人這個問題，顧子成選了班上另一個打籃球還不錯，叫作李群的同學當做替補，也勉勉強強形成了一個隊伍。

不過，之後的事情完完全全地證明了顧子成當時的選擇有多麼正確——

比賽開始的那一周，周五晚上放學後，姜離被他爺爺用連番轟炸的電話叫回了姜家，就再也沒出來過，周六上學的時候他不在，顧子成就覺得事情不對，果不其然，球賽這小子沒來。

要是別的班碰上這事兒，肯定都蒙了，不過他們班情況特殊，跟著一塊兒練球的從來都不是姜離，臨時換人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說句不好聽的，姜離和他們的配合度還不一定有李群好。

然而顧子成擔心的是另一個問題：姜離從開學到現在從來沒請過假，怎麼這好好地突然就不來了？他還去問了宿管，宿管說周五晚上就交了假條被人接走了。

於是，他試探著去問以前帶過姜離的老師，之前有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情況，結果你猜怎麼的？姜離原來那個班的班導一聽是這事兒，連頭都不抬，坐在電腦桌前很平淡地說了句，「沒事兒，應該是他們家又出現什麼問題了，以前常有的，不然顧老師你以為，姜離為什麼沒考上A大？」

顧子成被這麼安慰一番，不但沒感覺到絲毫放心，甚至連上課講錯了一道題都渾然不知，還是課代表提醒才猛地反應過來。

再說姜離這邊，他被老爺子弄回家之後，毫無意外地看見他老子也坐在沙發上，老爺子跟他閑扯了幾句，然後輕飄飄扔下一句，「不是我叫你回來的，你父子倆聊吧，老爺子我年齡大了，不跟你們瞎摻和！」

走到一半，姜老爺子正打算上樓，結果突然想起來什麼，停住腳步，回頭對著姜鎮警告了一句：「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你要跟他說事就好好說事，不許動手，聽見沒？」

直到姜鎮應了下來之後，老爺子才哼著小曲兒、心滿意足地上樓睡覺。

「我說的事，你考慮好了沒？」老爺子一走，氣氛頓時凝固，父子兩人相顧無言、沉默半晌，才聽姜鎮開口，語氣十分強硬冰冷，雖是問句，卻有一種命令的感覺。

至於姜離，也從來不是那種軟柿子型的，你語氣強硬，他會比你更加強硬，不然這父子倆也不會杠到現在。於是便聽他道：「想好了，不去！」

「你再說一遍？」姜鎮的怒火隨著他那兩個字被猛地點燃。

「我再說幾遍都是不去，你問多少次都是一個結果，有什麼意思？」姜離用一種很無奈的語氣，就好像是姜鎮在胡攪蠻纏一樣，「你這麼著急把我送出國去，是真的為了我好？還是說想要儘早把我攆走，好給什麼人騰位置？」

「哐當！」一個瓷杯應聲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