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姜鎮走開是為了照顧姜離的情緒，顧子成也就沒再阻攔，目送著那人離開之後才輕輕走到姜離身邊，一隻手撫上少年肩膀。

「阿離，先跟我回去吧。」

後者沒有吭聲，過了半天顧子成準備再勸的時候，卻突然聽姜離開口，聲音還有些沙啞：「你先回去吧，我不太想回去，我想在這兒多陪陪她。」

「你聽話，跟我先回去。」

「你媽媽今天肯定醒不來，你守在這兒也沒用，再說這兒醫生護士一大堆都為了你媽媽忙的焦頭爛額，你在這兒會影響他們工作的。」

說到這裡，姜離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

少年整張臉因為過度驚慌和休息不良，呈現出一種幾近病態的蒼白，除了眼睛依舊是紅通通的，整張臉上就沒有一點血色。顧子成心疼地替他順了順頭髮，一雙眸子與姜離直接對上，用一種彷彿在哄小孩的溫柔語氣說話。

「你就當陪我回去，陪我吃個飯、睡個覺，然後明天我再陪你過來好不好？明天我們過來，你媽媽也就該醒了。」

姜離像是有些心動，張了張嘴正打算說好，結果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皺眉搖頭，簡短地說了一句：「不行。」

他看著對方幾乎是立刻皺起來的眉毛，又補充了一句：「明天我自己來就行了，學校收假了你還要回去給同學們上課，不能因為我耽擱了。」少年聲音還有著幾分沙啞，加上痛哭流涕過後的氣泡音，聽上去竟莫名有些可愛。

顧子成瞬間被噎住，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瞧瞧，到現在了還為他打算。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太對，顧子成甚至想親上去——最好把人吻得神志不清，屁顛屁顛地就跟著他過來了，哪兒還用他在這兒白白浪費這麼多口舌。

姜離說完之後又往病房裡面看了幾眼，然後抬腳就準備走，走了兩步之後才發現顧子成沒有跟上來，略有些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問到：「你不是說要回去嗎？怎麼又不打算走了？」

「啊，來了。」

兩人一路上都保持著一種詭異的沉默，姜離一直覺得顧子成應該會主動開口問自己事情的經過，結果一直到了家裡的車庫都沒聽見旁邊的人開口。而顧子成是想先把人晾一晾，至少讓他的情緒徹底平復下來再說。

於是顧子成把車停好，在收到來自姜離第不知道多少個欲說還休的目光之後，終於開了尊口：「你是不是想讓我問你今天發生了什麼？」他一邊說話的同時，右手快速的給車熄火，等話音落下，就連車鑰匙都被取了下來。

姜離抿唇點了點頭。

「其實事情我大概了解過了，剛才不問，是不想你帶著情緒給我說，也不想你被逼著開口。」顧子成幾乎將整個身子都轉了過去，無比認真地看著副駕駛座上的姜離，「姜離你聽著，我不希望因為我和你的關係去逼迫你做什麼事，尤其是讓你親手揭開自己的傷疤。

「可是傷疤終究是要見了光才能好得快，或者不是現在，姜離，無論什麼時候，你覺得那塊傷口不在鮮血淋漓了，我等著你親手揭開它。

「至於現在，」顧子成收回目光，伸手打開車門，「回了家你先睡一覺，我把飯做好了之後叫你。」

姜離沉默地跟著下車，而那人卻也像是沒有期待著能收到少年的回應，只輕輕握住姜離的手，兩人一同往電梯間走去。

他能感覺到掌心傳來的絲絲溫度，那是來自顧子成的體溫，彷彿具有能夠癒合他所有創傷的魔力。

幸好，最無助的時候還有這個人陪在自己身邊。姜離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