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其實從來沒想過真的跟他爸鬧成什麼樣子，一來他們兩個中間有姜老爺子和姜夫人在，二來畢竟是血脈至親，就算一時間有個什麼不順心的事，總能隨著時間慢慢淡化的。

再說，大過年的不回家，實在也所太過分了些。他向來知道分寸，不會讓自己和家人的關係走到那種難以修復的境界。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真的打算住到醫院。

就像顧子成說的，他這麼一個大小夥子要是還跟他媽住到一起，總歸是不太方便的。

而且還有一句顧子成沒有往外說可是他自己清楚的話——過年期間住到醫院去，實在太不吉利了點。姜夫人剛住院那會兒，至少在大年三十，他們都是要把人從醫院接回家吃頓團圓飯的，只不過這回情況特殊，就連陳醫生都說了最好不要隨意挪動患者，不然姜離怎麼也不會讓姜夫人住在醫院的。

高三學生的寒假，滿打滿算一共也就七八天，從年二九放到年初六，顧子成放假第二天的飛機回家，才過了四天左右就又飛了回來，而這幾天姜離又忙著跟姜老爺子去各個地方串門，甚至都顧不上思念。

初四那天，姜離瞞著顧子成自己開了車去機場接他，想著給他一個驚喜。

不過究竟是驚喜還是驚嚇，估計除了顧子成，就連姜離都沒有資格定論。

「老師！」姜離站在接機廳，一眼就看見了穿著一件灰白色厚重羽絨服，手上拎了個包的顧子成，瞬間激動起來，一邊向上跳著一邊喊，結果那人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在擺弄什麼，聽見叫嚷聲之後只是抬頭掃視了一圈，根本沒發現姜離就在出口處等著他。

少年再接再厲：「顧老師！顧子成！這邊！」

這下算是連名帶姓地喊了起來，也終於是有了作用，顧子成猛地抬頭，眼神循著聲源看過來，在看到姜離的那一瞬間像是愣了一下，接著勾起嘴角沖他露出一個笑容。

就連往外走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姜離撥開眼前的層層人群，上去幫顧子成接過手中的包，一邊把人護著往外走，一邊湊近了在男人耳邊道：「怎麼樣，是不是沒想到我會過來？是不是特別驚喜？」

後者隨口應了一聲，然後依舊四處張望著，同時還低下頭來瞪著姜離放在他腰上的手警告似的道：「你老實一點。」

「你找什麼呢？這裡有沒有熟人，讓我多摟一會兒怎麼了嘛！」姜離顯然不是很懂顧子成這番舉動的意義，然後便聽男人問：「姜總就算不來也應該派了司機過來吧？要是被看到怎麼辦？」

姜離這才明白，當下神神秘秘道：「我們的事那個司機早都知道了。」

「啊？」

少年卻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幾乎是半推半拉地把人弄到了停車場，然後在顧子成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坐上駕駛座：「顧老師，今天車上不會有別的人，作為司機，我當然知道我們的事啊。」

顧子成一聽，臉色頓時變了：「你別告訴我你是自己把車開來的。」

他語氣中隱隱已經有了幾分嚴肅。

「對啊，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我……」他話還沒說完，就聽顧子成陰沉著臉說了一句下車，少年愣了愣，「啊？」

顧子成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吐出：「我說下車，後面坐著去，我來開車。」

「別啊！」姜離嚇了一跳，不過也知道顧子成在擔心什麼，連忙向他解釋，「你剛才飛機上下來多累啊，趕緊睡一會兒吧，放心，我開車是兩年前就學會了的，絕對不會有問題。」

顧子成鐵青的臉色在聽了他這句話之後終於有所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