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了家，果真看見顧夫人已經做好了飯，正坐在沙發前面看著電視——最主要的還是等他們兩個回家一起吃飯。

姜離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突然萌生了一種這才是家的錯覺。

這樣的感覺，是他很久沒有嚐試過了的，姜夫人卧病在床，沒有能力去準備一桌豐富的晚餐，而就算姜鎮想要給他做這麼一桌子菜，姜離也是不稀罕的，更何況姜鎮永遠不會做這種平凡卻充滿溫情的小事。

顧子成看著少年，又看了一眼滿桌子的飯菜，突然明白了姜離的想法。

他們兩個住在家裡的時候，從來都是一起回家一起做飯的，在加上他們兩個人的關係，自然也就不可能讓姜離感受到這種長輩的關懷。

「媽。」顧子成先開了口，換好鞋往客廳走去，給姜離留下一些反應的空間。果然後者一聽，瞬間回過神來，快步跟上去，把書包放到空著的那個沙發上，一邊笑著對顧夫人道了一句。

「媽。」

話音落下，顧家母子一同回過頭來看他。

顧子成倒沒覺得有什麼稀奇的，姜離這個口其實早就私下裡改了不知道多久，現在不過是當著顧夫人的面再叫一次而已，面子什麼的對於他來說倒不是事兒，就是現在這個狀況可能讓姜離心裡有些難受罷了。

畢竟他知道姜離有多渴望自己母親好起來，然後做一桌子像這樣的菜給他。

至於顧夫人，一個是沒想到姜離會叫的這麼爽快，一個也是顧子成提前就姜離的家庭情況給他做過預警，所以對眼前的少年有些心疼。

「誒，回來啦！」顧夫人也沒多說，只熱情地上前拉住姜離的手，把人往餐桌前帶，甚至忽略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快快快，飯都做好很久了，你們倆再不回來菜都該涼了。」

語氣熟稔的像是他們已經作為一家人生活了許久似的。

「媽，你讓姜離先去洗個手，不洗手怎麼吃飯。」顧子成剛從衛生間出來，便看見眼前這一幕，不由得無奈笑笑。

三個人圍在桌子前，時不時聊上一兩句，氣氛倒是其樂融融，顧夫人有意避開那些對於姜離來說有些敏感的問題，所以他們的主要聊天內容被控制在顧子成小時候的醜事上面，總是把少年逗得差點笑噴出來。

姜離時不時給顧子成去一個眼神，像是在說原來你還幹過這種事兒。

接著就見後者無奈地給他和顧夫人一人夾了一筷子菜：「你們兩個吃個飯聊個天怎麼盡說我的醜事，媽你不知道，之前姜離在電話里偷聽就把我笑了好久，這下可好，他該沒完沒了了。」

「哪有的事，上回明明是你自己忘了掛電話。」姜離瞬間吹鬍子瞪眼。

顧夫人聽這兩人聊得一頭霧水，沒忍住沖著顧子成問了句：「什麼時候的事啊，我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你壞話？」

「去年春節我回家那會兒，你不是還要給我介紹女朋……？」顧子成突然想到當初在家裡的時候和他媽好像鬧得挺不愉快的，於是說到一半就突然悻悻住了嘴，可是話匣子既然已經開到了這裡，也就收不住了。

顧夫人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阿離啊，我說實話，其實剛開始我是不太接受你和子成的關係的，我也想絕大多數父母一樣，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在所謂的正途，因為你們的這條路，實在太難了。」顧夫人放下手裡的筷子，終於說到正事上。

姜離笑笑：「我知道的。」

就像他至今不敢給姜夫人說一樣，這條路實在是難，無論哪一對父母都不會放任自己的孩子走上這條路，可是他也知道，父母終歸會妥協——因為他們所做的一切，最終目的不過都是讓孩子過的好罷了。

「我知道的，媽，所以很感謝你們的包容與認可，真的，很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