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鍾情》

三月雨天，春來的氣息，嫩芽染新綠。

一見傾心，透過重重雨幕，眸光滿是你。

古來詩詞歌賦，曲論著作都難表我傾慕；平生最怕你置之不理，怎能結同心？

因你，一見鍾情；故我，有感於心。儀錶堂堂只為今朝明日偶遇心儀的你。

從前，光陰虛度；如今，相見恨晚。只盼朝朝暮暮，日月與卿攜手。

許汝年不是個會唱歌的人，嚴格來講，這首歌真的跑調了，而且歌詞和曲調也不是很恰合，然而就這樣一首瑕疵頗多的歌，卻讓很多聽眾有所感動。

站在舞台黑影中，秦辭看著舞台上那個發光的許汝年，停頓了一次呼吸，心跳忽然加快，彷彿平生第一次認識那個人。有些人天生就是發光體，或許是人格魅力，或許是在一方面頗有建樹。而許汝年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許汝年是堅定的，往一條路走，不撞南牆不回頭。

那般深情，到底是付於誰的？他有點好奇，但沒有資格去問，甚至怕問出個答案。這是為什麼？他自己也不明白。

只是那樣的許汝年實在太陌生了，沒有和周禹安打招呼，秦辭徑直回了換衣間，抬頭審視鏡子里的自己，褪去了妝容，一張素淡卻稜角分明的臉，眼睛下一道暗影，滿是疲倦。用力搓搓臉，秦辭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想起未來，那雙眸子里終於盛滿了希望。

這希望的火種叫作——許汝年。

今天的比賽已經結束了。他該回家了，吐了一口氣，拎起背包，推開門，夜幕降臨，微弱的燈光在閃耀，而在那盞路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靠在鐵桿旁等待自己。

抬頭，笑了。

「回家？」許汝年雙手插著褲兜，朝秦辭走來，和在舞台上的樣子不同，卻很親近。

秦辭回笑，回答：「嗯，回家！」

一路上，兩人討論許久晚飯的選擇問題，最終決定了要吃咖喱飯。超市裡有現成的咖喱，不費功夫。

香噴噴的咖喱味在客廳里飄蕩，許汝年脫下圍裙，坐在秦辭身邊，先嘗了口咖喱的味道，「還可以，快吃吧。」

秦辭點點頭，忽然誇了句：「你今天唱得很不錯，是自己寫的嗎？」

許汝年難得害羞，抓了抓額邊的碎發，說：「嗯，自己寫的，曲子是托老章搞得，我也不懂這個。只是這首歌對我很重要。」

「是給喜歡的人的？怎麼今天唱了？還是說那人在現場。」秦辭一口氣問出來，嘴裡的咖喱好像被下了毒難以下咽，他悄悄抬眼看了眼許汝年，忐忑地等待答案。

「嗯，他在現場。我想唱給他聽，算是提前表白吧，但他好像沒意識到。」

「那就和她說清楚。」脫口而出後，秦辭才發覺自己情緒激動了，喝了口水，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感情這種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他說著，盯著許汝年的眼睛，想看那個人是怎樣的情緒。然而只是一團漆黑如墨，他從來看不懂這個人......

許汝年內心澎湃，表面依舊毫無表情，阿辭是在暗示他麼？如果是的話，是不是阿辭對自己也？許汝年握緊了湯匙，深呼吸一口氣，說：「我怕我說了會打擾他的生活。」

秦辭不解：「唔，我沒明白。在我看來，就是愛不愛的問題。愛的話，哪有打擾。當然這隻是我自己的看法，最後還是你自己決定比較好。」

已經說到這地步，許汝年自然不會再退縮，放下湯匙，坐直了脊背，看向了秦辭：「那如果我說，那個人是你呢？」

風吹起了窗簾，鐘錶的分針咔噠一聲合上了時針，時間在流逝，而兩人周圍的空氣彷彿凝滯了。許汝年忐忑不已，但還是堅持等待秦辭的回答。他不是什麼善人，就算被拒絕，也不會放棄。什麼放手為了愛人好，他才不信。他的愛就是堅信，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會給秦辭最好的福祉！

「秦辭，我喜歡你。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我愛你，阿辭。從三年前演唱會上對你一見鍾情，到現在，每一步處心積慮地接近你，幫助你，都是因為我愛你。那麼你呢？要...拒絕我嗎？阿辭。」許汝年說完，手指交握，緊張得握得自己生疼。

還是沉默。這個消息就是一顆炸彈，徹底在秦辭的腦海里引爆。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心跳卻越來越快，甚至沒有厭惡感，驚喜，無措，茫然，僥倖....種種情緒複雜交織，令他無法立刻做出反應。

「我知道兩個男人，而且還是這種關係，不太好。可是，我覺得，愛就是愛，我沒辦法說清楚為什麼愛你，所以這樣的事一旦發生就求個過程結果，什麼道德規範，世俗束縛，對我而言都不是問題。阿辭，我保證不了未來，但是我可以確定地告訴你，這三年來，我一直愛你，甚至現在，可能明天，依舊愛你。」

「你可能一時接受不了，但我希望，在我鼓足了勇氣向你示愛，甚至因此去挑戰世俗的時候，你不要厭惡我。也不要因為未知的困難就退縮。我認識的秦辭是不懼未來的。」

許汝年說完，緊張得不敢看秦辭的神情，一陣沉默漸漸冷了他的激情和心，「你慢慢想吧，我先回去了。」他起身，拿起沙發上的外套，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到門口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打開門，許汝年閉了閉眼，踏出了這扇門。

「汝年！」

下一秒，自己就被溫暖擁抱。

是秦辭，是秦辭跑過來抱住了許汝年。許汝年有些手足無措，一種莫名的情緒從心窩裡冒出來，是喜悅還是訝異？

他那麼矮，抱住了自己，頭靠在頸窩裡，讓許汝年深切地感到了被需要的滋味。

「我...我..願意去嚐試！」寬闊的背給了秦辭勇敢的力量，聲音因為壓抑顯得沉悶。

「我想和你在一起。」

一聲滿足的嘆息，許汝年轉過身來，緊緊抱住了秦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