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窮

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痛哭

——顧城

意料之中的離明沒有再出現。王鈺最近好像也特別忙。

其實是好事，周則安也樂得自己一個人呆著，他其實以為他會難受的，但是一點也不難受，他竟然覺得那些人和離明其實並沒什麼區別。他發現自己這個想法的時候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他買了C服，他去某個網站上面寫點東西，還簽了約。他還去試了試翻唱，偶爾還會接下來一兩篇約稿。

要是沒有離明，周則安覺得這樣的自家還算是小半個人生贏家。

「袖風染雨....」

周則安現在聽著這個鈴聲都覺得諷刺。他想著要不把離明刪了吧，但是還是有點捨不得。

也就由著鈴聲他唱，也不接起來，到了高/潮的地方還跟著一起唱起來。

「周則安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

離明像是又要生氣。

周則安覺得離明一定能將來會很短命，暴怒傷身，可別死在自己前頭了，害得勞累為他收屍。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的公司收到了多大的影響？」

周則安沒有理他，手上畫畫的動作沒有聽你也沒有回應他的話。

能有多大影響呢？

周則安自己都知道這是無非就是離明工作上受了挫好打個電話來發泄。

你說他要是能夠好好的和你說一說該多好啊。

還好也不抱多大希望了現在。

「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要你發聲明。」

發什麼聲明的無非就是他周則安咎由自取，因亂放蕩並非是離總裁拋棄髮妻，設計陷害。

其實離明不要求他發，他也會做出這個聲明，可是離明的這樣一強迫事情的性質就不那麼一樣了。

倒真真的像是傳言說的離明為了離婚做下來的準備，這樣反咬一口的作風也像是離明。

周則安後來還是自己發了聲明。

他說輪/奸案是他自己的問題，與離明無關，他看著下面的評論全在罵自己莫名覺得快意，像是人殺兔子，被兔子反咬一口，群眾倒是全都指責兔子野性不改。

他聯繫了私家偵探，在家附近的私房菜館見面，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是不是離明的安排。

真是難受啊。

「周先生。」那個人長一點也不像是幹私家偵探這一行的，和電視里的那些人一點也不像，既沒有帶帽子也沒有穿風衣，更沒有戴墨鏡。非要形容的話就是一個放進人群中就找不出來的類型。

「你好。」

周則安沖她點了點頭，示意坐下來再講話。

「我聽說過你的事情。」

「我不是來提供八卦的。」周則安把菜單遞給她，直視著對面女人的眼睛，「如果您覺得不方便什麼的，我也不會為難您，現在可以離開。」

「不，恰恰相反的是我正是因為知道是您我才選擇接著一單的。」女人看著他笑，眼神里都是笑意。

不是嘲諷的也不是帶有目的的。

「為什麼？」

「因為覺得是我們是一類人。」女人把菜單還給他，「我知道我這個說法非常冒昧，但是我希望您能夠信任我們...」

周則安把菜單遞給服務員，示意女人住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你們只是想讓我相信你們的業務水準或者保密性的話沒有必要在這裡和我浪費時間講這些有的沒的。」

菜上得意外的很快。

「我的問題很簡單。給我一個答案，給我證據就是了。」周則安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毛巾，道了聲謝。

「是我逾越了。」女人尷尬的笑了笑，把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我姓燕，燕北。」

周則安沒有講話，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了名片，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他看著眼前的牛排就覺得好笑，這樣三分熟的牛排是離明喜歡的。

一刀下去，血淋淋的，像極了現實。

他強忍著噁心吃了一口。滿腔滿腹的噁心湧上他的喉頭，他捂著嘴，狼狽極了的沖向了洗手間。

「嘔——」

燕北皺著眉頭跟了上來：「周先生？需要我送您去醫院嗎？」

「嘔——」

過了良久才聽見裡面的人應了聲：「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我緩一會兒就好。」

周則安半跪在地上，他摳著喉頭想要把味道都嘔出來，但是那樣明顯的霸道的味道像是佔據了領地似的經久不衰。

他也不知道那個叫燕北的女人是什麼時候走的，他準備去結賬的時候服務員告訴他燕北已經結過了，還留了一張紙條。

周則安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善意。

他回家之後看著燕北的名片發獃，就這麼枯坐在窗前發獃。以至於離明什麼時候進屋了都沒有察覺。

手裡的名片被離明抽走，撕碎，扔進垃圾桶，暴怒，嘲諷。

「怎麼，讓我喜歡男人之後自己打算『改邪歸正』了嗎？」

改邪歸正嗎？

周則安轉過頭看著他，一次次的失望像是要把周則安推進深淵：「離明你真的喜歡過我嗎？哪怕是一點點，真正的喜歡我這個人。」

離明被他問得一哽。

「我要是不喜歡你為什麼要把你關起來？」

突然來的深情讓周則安有一些猝不及防。像是說著不要再喜歡 了但是他一句話又把你打回原形。

但是又怕。

又愛又怕。

「我也喜歡你，但是你可不可以稍稍的也喜歡我一點點...」

周則安都覺得自己賤。

他一時間好希望燕北不要告訴他真相。他也終於明白了那些被家暴被侵害的人寧肯忍氣吞聲。

他猜到了的真相要是被血粼粼的剖在他面前他應該怎麼面對才對啊。

又是翻雲覆雨。

第二天離明難得的沒有離開，周則安醒得很早，看著邊上這個男人發獃，垃圾桶里混著他的絕望與害怕。

他笑了笑，撐起身子把散落一地的衣物撿起來送進洗衣機，戲劇性的，周則安都覺得上天在耍他。

離明的口袋裡裝著送給別人的生日禮物。

好奇心驅使他打開那個不大不小的盒子。剛剛好的大小，小到只能裝下來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