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眉道:「可若是他們沖著我們來呢？再或者如你所說，他們是沖你來的，可就算你引去了一大部分人，我們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又能逃到哪裡？」

流光瞥了我一眼，然後轉頭朝房間的某個角落招了招手。我只覺得眼前一花，便見房間中憑空出現了五個人，我瞪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

這五人穿著打扮都十分簡單，全身上下幾乎都是黑的，只露出了一雙深邃的眼眸。他們出現的第一件事便是半跪著朝流光行一禮，但並不說話。

流光朝他們做了幾個手勢，那五人一致頷首，動作整齊的如同一人。

我在一旁看著，心情很是複雜。

這五人大概是流光豢養的死士。雖然我朝明文規定不許貴族大臣以及富賈等人豢養死士，但是人最寶貴的還是自的小命，能爬到上流社會的人，誰沒有幾個敵人，就算圓潤如我爹也不得不在枕頭下放一把匕首。

所以即使有規定，有權有勢或有錢的人還是會偷偷養死士的。可我沒想到流光居然也養了，她是什麼時候開始養的，我一點都不知道。

我窺視著流光，這個已經比我高的流光，我似乎重新認識了她，不，應該是還沒有完全認識她。或許她變了，可這樣不是很好麼，至少不用擔心她被人欺負了去。

但我心底隱隱有些失落，腦袋裡不斷浮現出小流光在狗洞前的那一笑，我大概這輩子也見不到那般純粹的笑容了。

就在我走神的這會兒，流光已經將一切都部署好了，她沉穩地對娘親道:「伯母，我留三個人下來護你們安全，您覺得如何？」

娘親道:「好孩子，你呢？你把人留在這裡，你自己呢？」

我掃了一眼娘親緊握著棠弟的手，我想娘親大抵這輩子是頭次面對這樣的光景，從前我爹把她保護的太好了。

「您放心，我自有辦法。」流光道。

「不管怎麼說，你是皇太女，你的性命關天，你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不必擔心我們。」娘親淺笑道:「如果我們活下來了，是幸運，活不下來也是我們命該如此。」

「娘親……」我略帶責怪地喊了一聲。我不喜歡命這個詞，也從來不把自己的命輕易交給「命」。即使是將要流放，我也從未想過要把自己的命交給那個所謂的「命」。

流光亦笑道:「人的性命沒有輕賤之分，於自己來說都是珍貴的。」

說完她便開始安排，娘親與棠弟被藏進了床底，三個死士在不同的角度護著他們。我與谷兒在一起，兩個死士跟在我們身後，唯獨流光隻身一人。

她閉眼在聆聽什麼，我與谷兒皆不禁屏住了呼吸，兩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外面此時是怎樣的場景，我們一無所知，或許這門一打開我便要一命嗚呼了。等待的過程中，我手心中居然出了一層薄汗，不知是谷兒的還是我的。

流光睜眼的那一刻，我吊到嗓子眼裡的那顆心，頓時緊繃起來。流光朝我笑了笑，轉頭向那些個死士打了幾個手勢後，便將門打開。

「吱——」的一聲在這安靜的房間里響起，顯得格外醒耳，它像是鼓聲，告訴我們兩軍即將開戰。

門打開的那一刻，撲面而來的是蝕骨的寒氣，我打了一個冷戰，抬眸往外一瞧，這不瞧不要緊一瞧嚇一跳。

我想過外面或許是屍橫遍野，或許是刀光粼粼齊向我們，卻從未想過這樣的畫面。扭頭去看流光，她也大吃一驚地呆看著外面。

那是怎樣一副景象呢——沒有血，一丁點兒也沒有，有的只是無盡的雪。一座座栩栩如生冰雕豎立在白雪之上，連他們的神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在這冰雕中，兩個大雪人正不斷地朝侵略者們釋放冰錐。

那足有一個嬰兒手臂粗細的冰錐一旦刺中人的體內，瞬間化為無，與此同時那人也就成了一座雕刻精緻的冰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