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節開始，宮裡出人意外的祥和，就連宮鬥的戲份，都減少了不少。

各種新年禮物該送的，該收的，基本上都全了。

我便也放開了心神，偷偷溜出宮，去東區花街的太乙閣泡溫泉，去醉玲瓏坑了胡靈幾壺美酒，再去之前未怎麼玩的龍感湖去逛了逛。

瀟灑得很，倒是被我安排照顧美人的諸色經常來哭訴，說美人又把某某貴重的盤子給摔了，或者又把某某名家的畫作給抓破了。

反正都是小皇帝的東西，我不介意。

然後諸色實在沒辦法，只說自己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希望元寶如意也一同。

我默許地點點頭。

很快便到了除夕。

這天的晚上，在皇帝的高寶殿中有個年宴，宮裡有等級的妃子都可以參加。

那些許久不曾見到的婕妤和儀品華品，都在這次的宴會中露了面。

穿著正式的宮服，辰時左右，大殿里已經擺好了桌椅，燈火通明。

來來往往的丫環們不斷地往桌子上添置食物，十幾米長度的紅木桌上，珍饈美酒，應有盡有。

一一同那些早來的妃子打招呼，然後被管事的公公領到了左上角的一個椅子上坐下。是左手邊的第一個側位，肯定是小皇帝安排的，給我如此高的位置，也不怕我被其他妃子針對，真是。

果然，每一個進大廳的，第一眼幾乎都是皇帝左右兩邊的椅子。

我默默地低下頭，假裝自己在思考，直到唐七來解救了我。

她一個勁地嘰里呱啦也不嫌累，我掃一眼四周，對面是呂思雲，再是萊公主、姜夢和德妃。見我看過來了，呂思雲抬起銀杯，微微笑著同我示意，我也舉起酒杯，二人同時一幹而盡。

德妃顯然臉色不好地盯著我這邊，然後起身過來，同唐七身邊的一個貴人說了什麼，兩人很是愉快地換了位置。

於是，唐七的騷擾對象換成了黃倩玲。

蘇秣拖拖拉拉半天才到，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語，然後便帶著林公公走到我旁邊坐下來，順帶趁著別人不注意，同我炸了眨眼。

我果斷踩了他一腳，反正今日他穿的赤黑色的袍子，耐臟。

接著蘇秣舉起酒杯，恭祝新年快樂，頓時將這個宴會帶上高潮。

成群的伶女從側門進來，隨著那角落裡的樂師的彈奏，翩翩起舞。

舞畢，眾人鼓掌。

宴席間驀然響起一個女聲：「哎，可惜了。」

眾人都好奇地看了過去，是個不認識的女子，坐的是貴人的位置。

「可惜什麼？」作為如今的一宮之主，呂思雲不得不開口。

其他人也是興趣勃勃地看著說話的女子。

只見她眼波流轉，從唐七再到德妃，再到姜夢，最後在蘇秣那邊停留了好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地看向呂思雲，嬌滴滴地說道：「妹妹是可惜梅妃姐姐不在，要不然，這舞也輪不到其他人來跳了。」

我轉頭掃了一眼蘇秣，他微微翹起嘴角的模樣到不像是生氣，是他的人？

呂思雲微微垂下眼簾：「是可惜，不過今日過年，不如等過幾日賈妹妹同我一起去為梅妃祈禱好了。」

「這……」那女子顯然是沒想到呂思雲如此不好對付，臉色都垮了下來，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自然是可以的。」

我同小皇帝挑了挑眉毛，朝剛剛出醜的女子努了努嘴，示意：「你的人真笨。」

蘇秣在桌布下默默拉起我的手，寫到：「是的。」

我無語。

剛下了一個舞隊，又上來一群舞劍的。

「我也很煩惱，你說怎麼辦？」他不專心看作秀，反而沉迷起了在我的手心寫字。

我懶得理他，只是手心一直酥酥麻麻，最後還是受不了地強制撇開了蘇秣。

他反而笑出了聲。

身旁離得近的，都好奇地看了過來，萊公主問：「皇上，何時如此高興？」

「啊，朕只是覺得，這劍舞得真是太有趣了。尤其是他們穿的衣服，你們看，要不是長得丑，朕還以為她們是要來勾引朕的呢。」蘇秣兩手撐著下巴，像個小孩子一樣對大廳里的作秀評頭論足。

舞劍的幾人頓時停下了動作，然後撲通一下便跪下來求饒。

小皇帝擺擺手，說自己只是開玩笑，讓幾人繼續。

只是，這後來的舞劍便因為太過於中規中矩，再沒有一開始的好看了。

後面的節目就越發地無聊了，桌子上的妃子們都開始小聲地聊起了八卦，什麼京城裡新的少年豪傑的名單啊，什麼有個劉員外的待嫁閨中的女兒不知道和誰有了孩子啊。

她們甚至連皇親國戚都編排，什麼攝政王其實並不愛自己的王妃啊，甚至他常年留守涼州就是為了和這個小妾相親相愛。

什麼大皇子在大西北給自己找了一個蠻荒種族的公主，據說那個族群還吃人肉。

我在一旁豎著耳朵，用內力聽得十分開心。

果然過年不錯，這些妃子們比尋常大膽多了。

「報！」殿外跑進來一個信使，兩腳生風地往我們這兒跑，「皇上萬歲，攝政王已經抵達京城，奴才特地快馬加鞭來皇宮稟報。」

他聲音不大，卻讓我們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