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斐然哭得雙眼紅腫。

安承凱走過去想要拉她起來，伸過去的手卻被毫不留情地打落。然後她自己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因為蹲的有點久，猛然站起來的斐然眼前一片昏暗，如果不是安承凱眼疾手快地抱住她，就要跌倒在地了。

「你有低血糖，緩一下再起來。」安承凱語氣很擔心。

「凱......」斐然突然一下子撲進安承凱的懷裡，聲音已然有些沙啞，卻依然止不住想要流淚的心。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可是我不能失去你呀，你怎麼能這樣做.....」她一邊哭，一邊捶打安承凱的胸口。

莫舍憶見他們這樣，一時也很不忍，她悄悄離開教室，想著給他們留一個獨處的時間吧，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究竟，是不是應該以傷害一個無辜女孩兒的心為代價，去成全自己的愛情。

安承凱見莫舍憶出去，也沒有多加阻攔，有些事，還是不要在她面前說的好，他也怕如果莫小米看到斐然這樣，會選擇放棄，放棄他，放棄他們的愛情。

小米的心向來都很軟，當初如果不是一時間有太多的事發生，如果不是所有無法承受的打擊一起襲來，他愛的那個永遠都善良可愛的莫小米，也不會用那樣決絕的方式去報復傷害她最愛的人的那個人，也不會在最後離開所有人很遠很久。

他又看了看在自己懷裡哭得很傷心的斐然，在心裡誠懇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他輕輕推開斐然。

「斐然，有些話，看來今天必須要跟你說清楚了。」安承凱聲音低沉喑啞。

「我不想聽！你混蛋，安承凱！」斐然抬起淚流滿面的小臉，看著面前面容模糊的安承凱，崩潰地喊。

「我跟莫舍憶從小就認識，那個時候她叫莫小米，並不是現在的莫舍憶。」安承凱靜靜地敘述他和莫舍憶的過往。

「有一年她過生日，那是在高中的時候，那時候我和她也已經很熟了，因為我的姐姐後來嫁給了他的父親。」

「生日會上的時候，我在他父親給她辦的生日party上，演奏了一曲《the way you look tonight》，那正好也是小米一直以來最喜歡的歌。」

「她一開始的時候對我的進入是很不安，很排斥的，但後來，慢慢的，也許是因為我的鋼琴作秀，也許是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很溫柔善良的人吧，他慢慢接受了我，我的姐姐安然。」

「那段時間，是我們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時間，充滿了歡聲笑語和福祉。後來我們還成了情侶。」

「直到有一天........」安承凱說到這裡頓了頓，斐然停止了啜泣，抬頭看了看安承凱，只見他原本臉上還洋溢著福祉的表情，突然一下子變得黯淡、灰白起來。

「小米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這是我們在後來才知道的。」

「小米對於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比我們所有人想像中都要高很多，一來是因為本來她對於單晗雪，也就是小米的姐姐，就很喜歡她，很崇拜她，雖然一開始她以為我和晗雪是一對情侶，為此還故意疏離我們好久，但也許這就是血親之間難以抹滅的紐帶吧，天性使然，她很快便接受了晗雪，並且因為自己父親這麼多年的不聞不問，不僅討厭自己的父親，甚至還責怪自己這些年來都沒能保護好她。」

「小米向來很愛晗雪的，為了她，她甚至可以捨棄我們的愛情。」安承凱想到那個為了單晗雪傻傻地付出一切的莫小米，心裡既覺得心疼又覺得有些難過。

「後來，我們知道晗雪愛上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比晗雪大了很多歲，當我們發現晗雪懷了那個人的孩子的時候，卻也發現了，原來她愛的那個男人早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斐然見安承凱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情緒有些激動。

「晗雪有白血病......」安承凱痛苦地掩面。

「她為了能生下孩子，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男人卻拋棄了她，說是為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考慮，決定結束語晗雪的不正常關係，然後就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晗雪一天比一天瘦弱，病情也惡化得很快，到最後，最後......帶著孩子，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時候的小米，我永遠也無法忘記，當知道晗雪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小米的樣子，絕望地好像天已經塌了下來，她幾乎食不下咽，整天整夜地不睡覺，睡不著，然後慢慢地，她的仇恨心開始膨脹，雖然我那時候不能理解更無法接受那樣的小米，可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如果不是那顆要為晗雪報仇的黑暗心理拯救了她的話，也許，現在的我們就已經永遠失去了她，像失去晗雪那樣，永遠地失去。」

「因為要為晗雪報仇的執念才小米撐過了那段黑暗的時期，原本與他父親有所好轉的父女關係一下子惡劣開來，她為了單晗雪連她自己的父親也不原諒，把晗雪的死也歸罪在了他父親的身上。」

「而我呢，那個時候只想著她不要去追究那些不堪的事，晗雪的離開對所有人的打擊都很大，可是這不能成為她放棄自我的理由啊。可是，那個時候的她，已經被複仇蒙蔽了一切理智，她一個人，搞得晗雪愛的那個男人身敗名裂，家庭破碎。」

「那，莫舍憶。不，我是說，莫小米，後來你們發生了什麼？」斐然有些遲疑地問，她才不承認自己心裡升起的那股同情和心疼。

「後來，她無法面對自己的父親，無法接受晗雪的去世，她也覺得我沒能站在她身邊，陪著她，甚至最後離開了她，當然最主要的大概還是她覺得自己對不起晗雪，不配擁有福祉，從小她就比晗雪擁有的多得多的緣故吧，她就那樣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麼多年，我們甚至都以為她是不是不在這個世上了，你說，一個人怎麼能消失的那麼徹底呢？」

「可是，明明我在國外巡演的時候，也有見過她的報道，雖然幾乎沒有，可是，如果你真的要找她，不會找不到的，安承凱，你不要再欺騙你自己了。」斐然語氣咄咄逼人，看向安承凱的眼神里，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失望和氣氛。

「是啊......我怕，所以我壓根就不敢去找她，迴避一切可能會與她有關的消息。」

「我就是個膽小鬼。」安承凱滿臉壓抑的痛苦，在此刻毫無保留地顯露了出來。

斐然見他這個樣子，心裡也是說不出來的苦澀，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你，你向來冷靜淡定，對什麼都一副無所謂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情緒的波動也從來沒有這樣起伏過，原來，真正能牽動你心的，只有那一個人嗎？

那我呢？我該成全你們？犧牲自己？可是誰又會來成全我？斐然看著痛苦萬分的安承凱，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心痛得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