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舍憶和程旭趕到醫院的時候，安承凱還在昏睡中，斐然坐在病床邊上看著。

她一見程旭和莫舍憶過來，連忙站起身。

「承凱怎麼樣了？」程旭看著面色憔悴的斐然，覺得很心疼。

「左肩傷口比較深，扎進去的玻璃碎片已經取出來了，好在沒有傷到筋骨，其他地方則有幾處輕微的擦傷。」

「什麼時候能醒？」

「現在麻醉藥效還沒過，等麻醉過了就能醒了。」

莫舍憶從進門起就一直站在程旭的身後，她一點兒都不敢看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

因為她害怕。

即使知道他並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卻依然害怕，她害怕看到躺在那裡，彷彿沒有一點兒生氣的人，她害怕，如果事故很嚴重，讓她失去了他，該怎麼辦？

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發現原來自己是那麼喜歡她。

「舍憶？莫舍憶？」

莫舍憶被程旭的聲音拉回了思緒，她有些獃獃地看向他。

「去看看他吧，我們在外面等你。」說完程旭帶著斐然就要往病房外走。

「不要！」莫舍憶轉身背對著安承凱，看向程旭的雙眼裡都著脆弱和無助。

「不要逃避！莫舍憶！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你！」程旭直直看向她帶著一絲乞求的眼睛。

「他在昏迷前說的一句話就是不要告訴你，他害怕你擔心，現在人就在這裡，他沒什麼大礙，所以你需要做的就是守著他，我相信他醒來最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你知道嗎？」

莫舍憶眼裡有了淚意，她哪裡不知道這些，只是，她害怕，真的很怕，當年她最愛的晗雪姐姐就是被送進醫院以後便再也出不來了。

她從來都沒能習慣醫院的氛圍。那些來來往往的人，有帶著笑的，也有面色嚴峻的，可是我們終究都是脆弱的，在病痛降臨到我們的身上或者最愛的人身上的時候。

那一瞬間，你像是一個在戰場上，突然被奪走了一切武器和戰友的人，只有你隻身一人面對著敵寇，渺小而又孤茫。

你成了一隻沒有了保護殼的蝸牛，變得脆弱不堪，不過輕輕一根小拇指，便能命喪黃泉。

病房裡只剩下莫舍憶和安承凱兩個人了。

他還在沉睡中，莫舍憶走了過去。

他的睫毛很長，莫舍憶曾經聽說過，睫毛長的人壽命也會很長，她用指腹輕輕摸了摸他的睫毛。

「如果你現在醒著，一定會覺得有些癢吧。」

她的手從他的眼睛到他的額頭，滑過他的臉頰，最後來到他有些幹澀的唇，輕輕摩挲著。

「快點兒醒過來吧，我想你了。」莫舍憶輕輕呢喃了一句，附身上前吻了吻他的嘴唇。

她握著安承凱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沉睡之中的人，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他的身邊守候著了。

病房外面，程旭和斐然兩個人坐在椅子上。

突然，斐然把頭靠在程旭的肩膀上。

「讓我靠會兒吧，我覺得好累。」斐然的聲音有些沙啞。

「昨天守了一夜是嗎？」程旭心疼不已。

「嗯……不敢睡，我害怕。」斐然閉著眼睛說。

此刻醫院的走廊很安靜，斐然靠在程旭的肩膀上，閉目養神，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病房裡，莫舍憶接到靈娜的電話。

「莫莫，我下飛機了，你們在哪裡？安老師沒大礙吧？」

「還沒醒，不過醫生也說了，沒什麼事兒。」

「我給你帶了換洗的衣物，走得急，你什麼也沒準備就走了，還是程老師想得周到，去接你之前打電話通知我的。」

「好的，麻煩你了靈娜。」

「哪兒的話。那你把醫院地址發到我手機上，先不說了啊，掛了。」

「好，注意安全，拜拜。」

莫舍憶掛完電話後剛剛把醫院地址發給靈娜，一抬頭，看到安承凱正睜著眼睛溫柔地看著她。

「你……」莫舍憶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還是告訴你了。」安承凱聲音很輕，他還很虛弱，整個人元氣大傷。

「別擔心，我沒事兒，別哭，我捨不得。」安承凱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輕輕撫上面前淚流不止的人的臉。

莫舍憶握著他的手，用自己的臉頰輕輕蹭著，滿是依戀。

「我有點困，要再睡會兒。」

「好，你睡吧，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不等莫舍憶話說完，安承凱就閉上眼睛，顯然麻醉的效果還沒過，不過看他呼吸均勻，莫舍憶也暫時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