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泓應該還沒醒，斐澄悄悄開了門，摸進了家裡，「你還知道回來。」

「啊！」

斐泓站在門後，他赫然出聲，嚇了斐澄一跳，他失聲尖叫了出來，驚魂未定的抹抹眼角嚇出的淚花。

「小泓你起這麼早。」

斐泓開了燈，慵懶的陷進了沙發里「不是起得早，是沒睡。」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斐澄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只見斐泓的嘴角微微的咧了些弧度，輕蔑的笑著，「剛才我沒看錯的話，送你回來的男人開的是勞斯萊斯吧。」

斐澄的手僵住了，他不懂這些車，但是聽起來應該是很貴的樣子。

「實話告訴你，我那老狐狸導師說十萬不夠要我再給點，不然這十萬就打水漂了。」斐泓就像是捏住了斐澄的把柄，篤定他會有這些錢，篤定他是傍了大款，在這裡和他這個弟弟裝窮。

斐澄的手緊緊的捏著茶壺的把手，攥的五根手指發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出聲音的，帶著怪異的音節，他清了清嗓子，「要，要多少。」

「五十萬。」

斐泓說出來的那一瞬間，斐澄的心就落在了肚子里，又沉又疼，他這次沒有拒絕，只是點點頭，帶著鼻音，悶悶的應了一聲，「好。」

斐泓有些愕然，不過更多的是高興，他就知道這傢伙有辦法，斐泓難得的拍了拍斐澄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哥哥，最好快一點，三天夠了吧。」

斐泓的一聲哥哥，讓憋著眼淚的斐澄無聲的落下了大滴大滴的淚珠，他用袖子抹抹眼睛，應了一聲，又繼續削著手裡的土豆，難得小泓叫他一聲哥哥，弟弟想要的東西，哥哥總要滿足他的對吧。

這五十萬去哪裡湊呢，幹脆找找人，把他全身能賣的都賣了算了，斐澄垂著眼睛，一走神，刀子就切到了手指。

他驚呼一聲，連忙用水沖著傷口，刀很鋒利，切了很長的一道口子，他看著裂開的血肉，腿都軟了，慌張的去找創可貼貼上，看不見了，才安心一點。

斐澄做好了菜就出門了，他沒胃口吃，手指破了，送快遞的時候總是會碰到，大夏天的捂著傷口很難好，他只覺得指尖隱隱作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要湊夠這五十萬，他要去哪裡湊啊，斐澄捂著臉蹲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橙子？」

突然有個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斐澄抬起頭，他有些疑惑，端詳了面前的人半天才覺得他有點眼熟。

「你是……」

「你忘了，我是東子啊，以前在禾豐餐廳一起打工的。」叫東子的男人熟稔的坐到了斐澄旁邊，攬著他的肩膀。

斐澄雖然有些印象了，可他不習慣和人家這樣貼近，他不動聲色的離東子遠了些。

「你好。」

「瞧瞧你，這麼客氣做什麼，對了，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你打工賺錢是供你弟弟上學是吧，現在怎麼樣了。」

「嗯，已經要大學畢業了，在找工作。」一提起斐泓，斐澄的臉上就浮現了笑意，他有一個值得驕傲的弟弟，總想拿出來誇一誇。

「哦，對了，我這裡有個來錢的活，你要不要做。」東子拐彎抹角的說了半天，才回到他真正的目的。

斐澄現在對錢這個字很敏感，他眨眨眼，猶豫了一下，「很賺錢嗎？」

「當然了，你當年總是幫我來著，有好事我能不想著你嗎，我跟你說，做好了，十萬塊就到手了。」東子就像是傳銷的頭子，蠱惑著一個缺錢的傻子。

斐澄也不是那麼傻，什麼樣的工作，能給他十萬塊，他抿抿唇，「是做什麼啊？」

這一下把東子問住了，東子愣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沒什麼，就是拍幾張照片而已。」

「只是拍照片嗎……」斐澄不知道怎麼的，心裡有些不安，可十萬塊的誘惑力太大了，他還是確認了一遍，「真的只是拍幾張照片就有十萬塊嗎？」

「你放心，我不會騙你的。」東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心裡盤算著斐澄這種上等貨色，賣到那邊的話，一定有個好價錢，今天真是太走運了，走在路上都能讓他遇見搖錢樹，這種傻子最好騙了。

斐澄留下了東子的聯繫方式，東子叫他晚上12點的時候去南大街等他，11.30咖啡廳打烊，不會耽誤他的時間，晚上的話今天他沒有工時不用去，就好像天都給他安排好了一樣。

白鶴看見了斐澄手上的傷口，絮絮叨叨半天罵他不小心，找了酒精給他消了毒上了藥，卻又發現他開始走神。

「哎呦我的小橙子，這又怎麼了，我發現你從你弟弟回來以後，幾乎沒有一天能笑出來，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如果是需要錢的話店長給你好不好？笑一笑別難過了。」

白鶴在血雨腥風裡摸爬滾打的幾十年，從十幾歲開始手上就沾著血，他曾經和閆望一樣，或者比閆望還像個閻王，他看見過和斐澄一樣照亮他心的人，然後，他親手毀了那個人，再也沒法見到那樣幹凈溫暖的他，好不容易他遇見一個和那個人那麼像的小橙子，他不想看見斐澄不高興，就好像不想再看見那個人失去笑容一樣，他會覺得自己沒用，會覺得那個一手遮天的白鶴，根本就是個廢物。

斐澄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他的眼睛總是水汪汪的，哭不哭都像是含著淚，總是用那種被人欺負了一樣的眼神看著你，笑一笑又像橙子味的蛋糕，清新香甜。

「謝謝店長，我沒事，真的沒事。」他怎麼好意思一直麻煩店長，就算是走投無路了，他也不想再要店長的錢了。

「橙子……」

「點單。」

「店長，我去點單了。」客人點單的聲音及時的打斷了白鶴下面的話，他撫著額頭，太陽穴突突的跳著。

斐澄強裝的高興看起來讓人很壓抑，下午三點的時候，雷打不動的閆望，破天荒的沒來，斐澄有些失落了，連幹活都沒有了朝氣。

他好像惹閆望生氣了，雖然他不知道男人為什麼生氣。

但他連這裡都不來了，斐澄咬著筆桿，想著晚上結束了，帶著蛋糕去酒店找他好了，他記得閆望說過，他愛吃甜的，蛋糕一定，一定也愛吃吧。

店鋪里的人都走完了，斐澄做了個草莓味的淡奶蛋糕，用漂亮的盒子裝了起來，然後付了原價打了小票，整理的今天的營業額。

他小心翼翼的把蛋糕裝進包里，鎖上了店門，往南大街走。

斐澄有些期待，不知道閆望會不會喜歡他做的蛋糕，能快點拍完照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