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莫及歡重重嘆了口氣，側身仰躺在椅背上不再去看白靖，只是輕輕開口道。「葉子，回去。」

「歡哥…確定嗎？」

方葉趁著紅綠燈停下車，看向後座的人，猶豫道。

而莫及歡只是揮了揮手，示意方葉照做。方葉也不覺嘆出一口氣，用一種不喜的眼神掃過白靖，才專註在前方的路上。

莫及歡的隨性是自己、大爺和老郭寵出來的，都這樣好好的過了二十三年，怎的就要被這個根本不待見他的人吃得死死的？

即便是莫及歡去主動追逐著別人，方葉也對白靖產生了一種不爽的感覺。

「呵！」

方葉輕哼一聲，對著方向盤就狠狠的拍了倆下，喇叭聲隨之響起。「前面開車那人是死的嗎？！起步這麼慢！」

「葉子，安靜點，我想睡會。」莫及歡抬腳踢了踢椅背提醒，微閉著雙目面朝窗外。

「是…」方葉撇撇嘴，收斂了動作，又恢復到那個專職司機的模樣。

莫及歡當然知道葉子在替他不值，他也感到不值啊！可是看看白靖倔強那樣兒，死不退讓怎麼辦？所以只有他退讓了。

讓吧…讓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想是這麼想，莫及歡也不知道為何，這次他卻感覺憋屈得不得了！之前挨耳光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所以為了不出口傷到白靖，莫及歡選擇了假寐，就跟白靖一上車也這樣做去避免和他接觸一樣。

他這會兒是真的不願與白靖說些什麼，一點都不…

耳朵聆聽著車子停下，側邊拉開了車門，然後人下車帶走的一陣風，關上了車門，最後白靖冷清的聲音做了結尾。

「謝謝。」

隨著最後一個字音都消逝耳邊，莫及歡才緩緩睜開了眼，望向窗外那道稍有彎背的單薄身影。

果然還在疼。

莫及歡無奈的揉了揉側額，似有些投降的語調對著前方的方葉指揮道。「葉子，你去張家醫館拿倆瓶我們平時用的那種藥酒來，謝了~」

說完，莫及歡拉開了車門，準備下車離去。

「誒，歡哥！」方葉叫停了一隻腳踏出車門的莫及歡。

「你去哪兒啊？」

去哪兒？

莫及歡鑽下車四周望瞭望，視線停留在與雲水琴行相對的一家甜品店中，用下巴點了點。「我去那兒等你，你把藥送到那兒吧。」

方葉瞥眼看了看，當即不屑的輕哼一聲。「你確定你是在等我嗎？歡哥。」

「確定。」莫及歡義正言辭的點點頭，順手關上了車門，向前離去。

「歡哥！」

方葉呼喊著逐漸走遠的莫及歡，還想說點什麼。然而那道身影只是頭也不回的揮揮手，繼續走遠。

方葉嘆嘆氣，看著那道背影嘴裡咕噥道。「感情還真像小羽說得那樣，誰先開始誰就遭罪。」

「你好，要一個巧克力慕斯和一杯紅茶拿鐵。」

「好的，請問還需要其他的嗎？」

「不用了，謝謝。」

莫及歡合上菜單遞迴給服務員，服務員接過菜單回以一個微笑。「好的，請稍等。」

待到服務員離開他身旁後，莫及歡才收起了臉上那抹禮貌的笑，眼皮一下把那雙本就變得黯淡的雙瞳遮了一半，半撐著腦袋望向馬路對面。

馬路上車來車往，有一下沒一下的擋住莫及歡視線所及的地方；不過這也並不影響他5.2的視力去看清雲水琴行中的人。

白靖就靜靜的坐在鋼琴前，雙手剛剛從那排黑白相間的琴鍵上離開，似剛剛彈完一曲。遂又將臉面向了這邊，嘴唇一張一合的，不知再同面前的學生講著什麼，神情溫柔卻又帶著淡淡的疏離感。

「看來他也不止對我才這麼冷啊……」

莫及歡心中的鬱結因為這一幕稍稍又緩和了些許，滿意的叉起小半塊送上桌的蛋糕丟進嘴裡，苦澀中帶著一些甜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看著看著，莫及歡握在手中的叉子猛地又朝著蛋糕戳了下去，這次大半塊都被他戳了個爛，嘴上開始罵罵咧咧

「喂喂！教鋼琴而已！坐一張凳幹嘛那臭小子！小心老子把你屁墩兒都給踹爛！」

……

「哇！摸摸摸！現在的學生都是他媽是色鬼嗎？彈鋼琴不知道自己按鍵，還需要老師去給他把手指糾正在位上？你個小兔崽子老子把手指都給你糾正折你信不信！」

……

「？！你媽的！還敢摸老師的腰？我他媽都沒得摸幾次！看老子一會不將你攔腰折斷！」

莫及歡袖子一擼，已經叫囂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眼看著對面的雲水琴行直噴火，當然，如果真能噴火雲水琴行現在應該什麼都不剩了吧。

「咳咳…那個…不好意思，客人，能麻煩你稍稍安靜點嗎？」

剛剛點餐的服務員實在架不住同事的推攘，走到了莫及歡旁邊小聲提醒。

天吶，剛才如此笑得好看又有禮貌的人居然是這樣嗎？！簡直快嚇死人了。

「噢……那個…不好意思。」

莫及歡在服務員的提醒下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腦袋，歉笑道。

「沒事沒事~」

服務員忙搖搖頭，壓下剛剛漏掉的那拍心跳，紅著臉小跑開了。

而作為剛剛勾起這份小悸動的罪魁禍首，只是一屁股落在了位置上，眼神幽怨的望著馬路對面，大口大口的吃著面前的蛋糕。

其實莫及歡並不愛吃甜品，但他有一個不知道從何時起養成的習慣，只要心情變得不好了，就會主動吃點甜的。

或許和小時候他一哭，莫時行便會用糖哄他有關？莫及歡也不知道，畢竟他現在是哪種甜的都吃，不止是糖。

然而現在蛋糕的最後一口都進了他的嘴裡，他還是沒感覺到有什麼舒緩的地方。

「不管用了？」莫及歡甚是鬱悶的將叉子丟到盤中，滑亮了手機熒幕,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後，又不耐的將手機丟在一旁。

「嘖，怎麼才過一個小時!」

這什麼狗屁時間！老子不需要它跑的時候跑得賊溜兒快！需要它跑的時候它就殘疾了？

莫及歡沉悶的看著對面那些讓他偶有糟心的正常接觸，只想直接衝過去打斷然後把那人帶走！

不過事實證明，他並不敢；只要想想白靖看著他那副冷冽的樣子，莫及歡就慫了。

手指在桌面敲了又敲，腦中想了又想，莫及歡突地笑了，抬手便從褲兜中掏出一張銀行卡。

「服務員，點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