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件事都是人多就能解決的。」周易沒有否認他的話，只是模稜兩可的回答。

楊威聳聳肩沒再說話。

慕青到警察局掛失了身份證，萬幸的是他的戶口本還在床底下找到了，可能是那些人翻東西時不小心翻掉的，補辦個身份證還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是自己的那張存摺有點麻煩，從銀行出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外面行人多數是工作下班或者是學生放學，站在他們中間，慕青覺得自己就是個局外人，融入不了這個陌生的社會。

咕嚕————肚子傳來一陣餓鳴，低頭摸了摸肚子，「還是找家店吃飯吧。」

「這太陽真大，老周，你說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找的到啊。」一家餐廳中，穿著粉短袖的楊威拿著把扇子使勁地扇風，腦門上還掛著幾顆汗水。

「剛剛去的那幾個地方你做好記錄了嗎？」坐在對面的周易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楊威放下扇子，拿起桌上的本子翻開。

「記錄已經做好了，你有看中的地方嗎？我看記錄上好幾處都可以拿下。」

「好是好，不過沒感覺有適合的。」

「行吧，那幾個工人等等就來。」

周易沒回話，默默喝著茶。

慕青此刻正在裝修簡約漂亮的餐廳外面駐足觀望，看到裡面吃飯的客人，鼻間嗅到的食物香味讓他忍不住吞咽著口水。

他不清楚餐廳里的價格，如果冒然進去恐怕他花不起這個錢。

在餐廳門口站了幾分鐘，前台的服務生也察覺到了他的猶豫，眼神有點奇怪地盯著行為怪異的慕青。

「我讓你找的那個人有消息嗎？」服務生上完菜後，周易突然側頭問著準備吃飯的餘暉。

餘暉聽到周易的話自然知道是在問自己，頓了一下才抬起頭，眼神有點尷尬，「我，我忘記了。」

「事情太多你分心很正常，不過找人的事情不要耽擱。」

周易算不上批評的一句話卻引起了楊威的注意，「你來A市莫不是找那個男人？」

「順道而已。」

他這話楊威不可能相信的，但他這時候也沒開口，而是眯著眼睛看向自己面對著的窗外，外頭一個穿著樸素的男人站在那裡。

「A市這麼大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指不定哪天就碰巧遇到了。」坐在周易左手邊的餘暉開玩笑地說道。

楊威臉色如常，視線牢牢盯住窗外已經轉身離開的人，垂放腿上的手指微微一握。

「楊威，找人的事情你也留意一下。」

「啊？」楊威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移開視線看向周易。

「找慕青的事情餘暉一個人搞不定，你多幫忙留意一下。」周易重複一句。

「為什麼你一定要找他？他和你才見過幾次面？跟你很熟嗎？」

周易拿著刀叉的手一頓，沒開口。

楊威很受不了他這種態度，心裡感覺有點氣，不知覺間說話開始帶刺。

「他稀罕你找他嗎？你也不想想他走的時候多瀟灑，出車禍這個事情也不是你造成的，你就這麼想攬包袱在自己身上？」

周易放下刀叉，抬頭看向有點氣惱的楊威，聲音冷漠地如同從北極來的寒氣。

「小青的死我們脫不了關係，就算不是我的錯，可你是我手下的人，你錯誤的判斷導致一個孩子離世，這難道不夠我們上心這個事情嗎？」

楊威被看的有點發毛，聽到指責的話心頭更是委屈，或許不是周易的錯，但這個事情的確是他楊威一手造成的，垂下頭，擱在腿上的手緊緊握起，泛白而有力。

「你，你們在說什麼啊？」

一旁的餘暉疑惑地看著他們兩人，想著待會兒要是打起來是該拉還是該勸。

慕青從餐廳離開後隨便在路邊找了家看起來幹凈的小吃店進去，點了一大份炒麵津津有味的吃完，完了還喝了一碗小店免費的湯，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後才摸著肚子離開。

他的行李放在一個橋底洞，那間旅館他是住不了了，別的地兒又怕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想了好久才出來找了個橋洞住下。

靠近大海，帶著海腥味的氣息隱隱而來，橋洞跟大海相連，靠都很近，不過漲潮也沒啥擔心的，橋底和大海的水位還有點距離。

橋洞里只是簡單地鋪了一塊舊被子，兩個麻布袋子放在一邊，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慕青也不擔心會有人撿走他的東西。

脫掉鞋子走到不遠處的海岸洗了洗腳，然後穿上回來時撿到的女士拖鞋，伸了伸懶腰，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海風清爽的洗禮，直到肚子沒有脹痛感才轉身回到自己的窩。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慕青起的爭執，周易和楊威一路都沒開口說話，就算是跟地產商交流也是各問各的，一天下來沒個交流，連跟著兩人的餘暉也不敢開口問什麼。

「晚點你們先吃飯，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回到酒店後，周易拋下一句話就上了樓。

剩下楊威和餘暉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周易回房打開燈，將記錄本隨手放在一邊的架子上，換了鞋子之後走進去，邊走邊解著衣服扣子。

走向浴室時路過明亮的鏡子，側身的線條瞬間暴露在鏡子中，脫衣有肉，穿衣顯瘦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白玉般的肌理透著絲絲溫潤，站在鏡子面前，抬手撩起自己的額發，飽滿的額頭露了出來，眉峰濃黑如劍，深邃的眼眸帶著讓人沉淪的片刻迷茫，與他戴著眼鏡時相差太多，沒了鏡片的遮擋，少了冷淡多了銳利，眨眼間，如同雄鷹般的犀利。

看著鏡子中清晰的自己，心思深遠難測，他現在心中所想無人能知。

伸出手緩緩觸碰在鏡子上，微眯著眼睛，突然握拳用力錘在鏡子上，隨著一聲悶響，鏡子上出現了一道道蜘蛛紋理，好半晌眼神中的銳利才逐漸消褪，他鬆開手腳步沉穩地走進浴室。

第二天早上，楊威和餘暉下樓吃早餐時周易已經坐下了，楊威看著桌前默默吃早餐的男人，沒說話，摸摸鼻子坐到他對面去。

餘暉看了看兩人，輕咳一聲開口道：「總公司來電話，說地產商的事情他們會處理，讓你把現在記錄的數據發到公司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