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最近撿垃圾並沒能維持好自己的生計，最後連飯都沒吃不上，坐在竹席上打開自己的腰包，拿出裡面的散錢一張一張的鋪好，數來數去就百來塊錢，盤算了一下才自言自語地開口：「還能吃好幾天饅頭。」

很久沒有補充到營養的慕青體型沒變，經常做苦工的他腰腹間還能隱約見到腹肌的紋路，除了唇色有點蒼白之外倒沒啥問題。

盤著腿坐著，看著遠處翻湧推近的海浪出神，明天他要去找工地上看看了，沒想到自己最後還是撿起了老本行。

就在他神遊太空時，突然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裡一樣，連忙站起身，鞋也來不及穿就跑過去。

「救命——救命——救——救我——」

水流中一個模糊的身影沉沉浮浮，眯著眼睛看過去，發現水中銀灰的腦袋在掙扎。

慕青隱隱約約地分辨出是男人的呼救聲，也不多想，直接到岸邊上。

「救——救我——救——」

眼看水中的人就要沉下去了，不加思考，慕青衣服也不脫就跳進水中，扎頭猛游......

海水沉浮間看似風平浪靜卻是暗濤洶湧，隨時都能吞噬弱小的生命。

慕青將那人拖上岸，呼吸不穩地側頭過去看了看，原來救上來的是個上年紀的老人。

只見老人頭上的銀絲此刻被海水打濕成一團亂麻，臉上的皺紋很多，嘴唇慘白，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醒醒，醒醒。」

慕青見他沒了呼吸的樣子，慌張地伸手過去拍打他的臉頰，拍了好幾下都沒反應，這時就在想，萬一死了怎麼辦？

尋思自己腦子裡所能知道的急救方案，想來想去只有小青五歲時掉進池塘自己把他抱起來倒顛的方法。

皺眉看著地上躺著的老者，正在猶豫時手已經搭了老人的肩，慕青只好快速抱起老人抗在肩上一個勁地顛，時不時伸手在老人背上使三分力敲打。

持續了五分鐘，背後傳來一聲輕咳，慕青眉頭一松，連忙把老人家小心翼翼地放下來。

「你怎麼樣了？還好嗎？我幫你叫救護車吧。」

「不——咳咳咳——不要。」老人拉住站起身的慕青，用力咳嗽了兩聲。

「你這樣不行的，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說著，蹲下身子，「你怎麼突然掉水裡了呀，有沒有親人跟你一起？一個人出來很危險的，如果不知道家在哪裡，我報警讓警察送你回去吧。」

老人聞聲色變，磕磕巴巴地拉著慕青濕漉漉的左手，「我沒有親人，你不要報警不要叫救護車。」

看老人說話的樣子應該沒什麼大礙，慕青還是不太放心，「這樣怎麼行呢，你知道你家在哪裡嗎？不報警我也要送你回家吧。」

老人搖頭，鬆開慕青的手，神情恍惚地嘟囔：「沒家，我沒家，我哪兒有家，我沒家......」

此時與鄰水區相近的玄水市正發生一場商業變故，商業巨頭溫老先生三天前獨自出門沒了消息，膝下兩個兒子著急地到處找人。

報警尋人未果後，還下了重金懸賞，看來是下了本要找到自己的父親，商界各位大佬都紛紛出手幫忙，一時之間竟成了新聞頭條。

慕青把老人家扶到自己的橋洞里，找出自己沒穿過幾次的衣服給他換上。

「老人家你先穿我的衣服吧，這天氣雖然好，可身體重要。」

老人家沒說話，眼神獃滯地看著面色隨和的慕青，眼角的眼屎渾濁不堪。

慕青也不怕臟，隨手給他抹掉，「你有老伴嗎？」

「老伴？」老人家聽到這個詞，耳朵動了動，可也沒再說話，就是一個勁地搖頭。

慕青一時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幫他把衣服穿好後站起身。

「老人家餓了嗎？我去給你找點吃的吧。」

說著，伸手翻了翻旁邊的碗盆，找了好幾分鐘才摸到一個吃了一半的饅頭，低頭看著有點風幹的饅頭，慕青窘迫地藏在背後。

「我，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吧。」

慕青轉身，腳步局促地跑開，還不忘把半個饅頭放進自己的腰包里。

離開的他沒回頭，自然是沒有注意到老人看著他離開的渾濁眼神別有深意。

「老伴......老伴沒了，她沒了。」

匆匆地跑到沿海一帶的小吃街，嗅到誘人的飯菜香，吞咽了一下口水才走進人群。

「要不要來一碗牛肉麵？」

「店裡小吃一律五折，快進來看看。」

「煎餅果子，好吃便宜又省錢。」

熙熙攘攘的小吃街很熱鬧，不管什麼時候都保持著自己原有的風采和特色。

穿著破爛的慕青在路人眼中就是個異類，看叫花子的目光讓他羞愧不已，如果不是因為老人家的緣故，或許他根本不會考慮進來這種吃貨的天堂。

慕青捂著自己的腰包，走到一家麵館門口，剛要走進去時想到自己穿的鞋子，低頭看了看已經臟到看不出顏色的拖鞋，腳趾羞恥地往裡蜷縮。

想著店裡幹凈的地板不敢進去，所以走到門口對店家禮貌地問道：「那個，可以給我打包一份麵條嗎？」

「可以，先生先進來吧。」店員很熱情，穿著與店面統一的服裝。

「我就不進了，你幫我做一份就成。」慕青臉色很紅，擺手搖頭表示自己不進去。

店員態度不錯，看出了慕青的窘迫也沒有立刻打斷他的話，而是換了一個方式讓他進來。

「沒關係，您先進來看看要吃哪種麵條，這樣我們比較明白您的要求。」

慕青為難地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又看了看離自己好幾米遠的菜牌子。

「先生，您進來吧，站在外面別人看著會以為是我們沒做好生意。」店員見他神情有所鬆動，連忙走過來拉他進去。

一門之隔讓慕青感覺到了兩個世界，裡面的空調吹著舒服的涼風，帶著濃濃的面香讓他垂涎欲滴。

「先生想吃什麼麵條？有牛肉，羊肉，牛雜......」店員熱情地拿著菜單過來給他介紹。

慕青看了看菜單，見到上面的價格內心有點退卻，可回頭一想到橋洞的老人家又只能咬牙說道：「來份有肉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