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里司造訪了瑪靈黎子爵的酒館。

那位在四年前尚且具備優雅氣質的子爵大人喝著啤酒醉醺醺地靠在吧台邊上唾沫橫飛，看見他進來，先是大聲喊了一句「呦！」，未能得到回應後眯眼一瞧，才慢悠悠地醒了神。

「依納......少爺。」

安里司耐著性子點了頭，注意著不讓周圍的穢物沾到自己的衣物上，他像是來到一個豬圈，真是糟糕極了。

瑪靈黎子爵收斂了醉醺醺的模樣，請他來到休息室。擦了把臉，將衣物換了，才以一副頹然的表情面對安里司。

「請問您來到這裡有什麼事？」

安里司看了莫吉一眼，莫吉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交給瑪靈黎子爵。

「您知道這件事嗎？」

那冊子中所寫的正是玫瑜被卡爾基領養從而改姓的調查報告。

瑪靈黎翻了幾頁便合上了，他垂著頭，眼角的細紋蔓延至長久未修的額邊長發之中。

「我知道。」

安里司聞言微微壓低嘴角弧度，「也就是正是您的應允促成？」

「沒錯。」

「原因為何？」

「原因......」瑪靈黎撩起額前碎發，眼神飄忽地看看桌邊擺著的冊子，隨即無奈一笑道，「走投無路了嘛，如果真的要選一個來救，我只能選擇我最愛的那個。」

「用兒子換取妻子的醫藥費？」

「您說的一點沒錯。」

瑪靈黎子爵扯了扯嘴角，與四年前相比，他宛若一下子老了十幾歲，渾身一副都被擊垮的姿態。

「可您有什麼理由幹涉我們的家務事？依納家何時管得這麼寬？」

瑪靈黎抬眼看著他，渾濁的眼珠直勾勾地帶有某種意味地笑了。

「難道您對我的兒子也有著那種興趣？」

安里司微微蹙眉，他忽然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

「那種興趣？」

「我的兒子，玫瑜他......很美吧。」瑪靈黎譏諷般地看著他，「和他的母親一樣美。」

「所以您在知道卡爾基有這個心思的前提下，答應了將玫瑜送給他。」

「......」瑪靈黎笑得愈發肆意，「沒錯，為了錢，我沒有什麼不可丟棄的，如果當初您比本尼來得更早，出的價更高，您想簽下什麼協議都可以。」

安里司騰地站了起來，他冷冷地俯視著這位已如螻蟻一般的末位貴族，眼中毫無掩飾地表達著厭惡。

「我真是為玫瑜感到噁心。」

瑪靈黎聞言面上毫無波動，甚至帶著些痞氣調笑道，「所以今天大貴族家的小少爺來這個噁心的地方到底來做什麼？如果您是為了求證我是不是個混蛋，您已經得到了證實。」

「莫吉。」

「是。」

安里司沒有再留下說一句廢話，他已經無法忍受再繼續和這位禽獸父親再共處一室，他相信如果有可能，為了拿到更多的錢，瑪靈黎甚至可以把玫瑜賣到黑市。

所幸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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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吉將早已準備好的合同文件放在瑪靈黎子爵面前。

上述，安里司名下的子夜酒業將收購這間酒館，並聘請瑪靈黎子爵進行管理，在最優的地市提供最優的資源。

「我家少爺的意思是，簽下這份合同，您將具有二重身份，一是酒店老闆的身份，二是安里司少爺僕從的身份，您必須尊安里司少爺為主人。」

瑪靈黎子爵拿起合同瞧了又瞧，終於將眉蹙了起來，調笑的表情也收了起來，「讓我成為他的奴僕？」

莫吉面無表情地遞上一支筆，「您應該知道這其中的好處，究竟是卡爾基氏能給的更多，還是依納家族能給的更多，畢竟如果卡爾基氏出了什麼事，夫人那邊的資源可就斷了，而您仍是一個碌碌無為的酒館老闆，做少爺的奴隸，一月的酬金便可抵您一年的收成。」

「......」

瑪靈黎子爵眼中充斥著灰色的絕望，看著合同上一串串數字，他顫顫巍巍地拿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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