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這西夷小王子你覺得如何？」靖王看著桌上的地圖沉思道。

「爹，不要叫我囡囡。還有！」雲朔用力一掌拍在桌上，差點把桌子震碎，「那是什麼西夷小王子，純粹是西夷狗屁！要武功沒武功，要能力沒能力，那就是一個草包！」

靖王看著她，目光充滿了玩味，「看你這樣子 ，貌似認識他啊？」

「不認識！」雲朔咬牙切齒的否認，「認識一條狗都比認識他好！」

靖王笑了，「這是怎麼了？那麼大的火氣。今兒個我聽說西夷那邊派了幾個人來偷襲，你帶了幾個人去攔截，結果如何了。」

雲朔的臉頓時變得很難看，站起來就往外走，「爹，我去外面那群新兵練得怎麼樣了，這事兒以後再說。」

靖王看著她的背影笑著搖搖頭，隨她去了。

雲朔今日吃了悶虧，一肚子火沒處發泄，在軍營中是看哪哪不順眼。

「你！說你呢！你這是打拳嗎？打拳要用力！你是沒吃飯還是怎麼回事，用力用力用力！聽到沒！」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再笑一下你去後面刷便桶！」

「這東西誰放這裡的！以後再讓我看見就把這東西給吃了！」

「你們一個個杵在這裡幹嘛！沒事做是吧！沒事做去比武場切磋，小爺我親自來跟你切磋！」

……

一群肌肉虯勁的大老爺們低頭縮頸，訥訥不敢說話，被雲朔訓得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等人走後，他們才放鬆下來，嘰嘰歪歪的討論起來。世子這是怎麼了？跟吃了火藥一樣，這都快炸翻了，也不知道誰惹的。

慢慢的他們發現，除了世子的脾氣越來越暴躁，西夷那邊的的冒犯也越來越多，不過是小打小鬧，不痛不癢，但就是很煩，而且領頭的是一個戴鬼面具的人，身形單薄，看起來像是個半大的少年，卻每回叫板他們世子。

「西夷百里燿，請戰靖王府世子！」

雲朔從來不應，雙手籠在袖子里，蹲在軍隊後面，冷漠自持，實在被叫得煩了，就吼一聲，「跟那臭小子說，小爺在和美人睡覺，別打攪爺的好事。」

可西夷那邊一直叫個不停，說是無論如何想要請戰雲朔。雲朔被逼的沒法了，騎上戰馬直上前線，跟百里燿正面對峙，不開打，扯開嗓子罵。

「你他娘的號喪呢！叫叫叫！打攪別人好事會短命的不知道嗎！」

百里燿被她說得臉色發青，怒道：「堂堂靖王府世子，說話如此難聽，家教何在？」

「家教？」雲朔輕蔑的笑了，「跟你這樣的人談什麼家教，你不配不知道嗎？」

西南將士：世子今日又是格外的暴躁。

百里燿磨著牙，狠狠地瞪她，「世子的嘴格外的厲害，不知道身手如何？敢不敢一戰！」

雲朔像是聽到什麼笑話，發出一聲短粗的笑聲，「跟你一戰？哈！爺的身手你不知道嗎？何必自取其辱。」

「誰說是我跟你打？」百里燿哼笑道：「與我一戰，你還不配！」

「月朗，你來！」他拉著韁繩往後挪了幾步，「等你打贏了我的下屬在跟我來吧。」

雲朔被他這話氣了個仰倒，「不要臉！」

百里燿冷冷的看他，「彼此彼此。」

雲朔氣笑了，用食指點了點他，一夾馬肚轉身回去了，「爺還要和美人喝酒，不跟醜八怪糾纏，免得壞我心情。這請戰什麼的就免了，還不如跟我請個安，我還能考慮考慮跟你切磋兩下。」

百里燿今日來就是殺她威風的，沒想到人家不理他，他是不會善罷甘休。「雲朔你個膽小鬼！傳聞中的玉面將軍不過如此，那些傳說都是假的罷了。」

雲朔才不吃他這套激將法，懶洋洋的回他，連頭也沒轉過去，「嘴長在你身上，你愛怎麼說就這麼說。我覺得你可以和京都的長舌婦比一比，看哪個嘴巴更長更會說。」

這一戰，雲朔取得言語上的順利，百里燿以氣得心口疼，敗興而歸。

如此幾次，都是這樣的結果，端木星朗就看不下了。

「我說主子，你何必找罵呢，要打直接殺過去，好公開雲朔的秘密直接宣揚不就得了，還用得著這麼麻煩嗎？」

「蠢貨！」百里燿低聲喝了他一下，「打過去？怎麼打？西夷的大部分兵力都在我大哥那裡，我們這點兵打過去只不過是蚍蜉撼樹，最後來個全軍覆沒嗎？還有，關於雲朔的女子身份，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能泄露出去！」

「為什麼？」端木星朗不解，「只要跟西南軍說他們引以為傲的玉面將軍是女的，必然引起動亂，到時候我們帶兵打過去，打得西南軍措手不及，立下大功豈不好？」

百里燿瞪了他一眼，「你這又是想的太簡單了。立下大功？給誰立？我大哥在那虎視眈眈的盯著，你怎麼就能確定到時候他不會搶奪功勞呢？為他人做嫁衣，我可沒有那麼好的心腸。」

他深吸一口氣，眯著眼睛道：「雲朔的這個秘密，可是我們手裡最大的底牌。至於什麼時候出，哪得看什麼情況，若我在西夷站穩了腳跟，足以跟我大哥抗衡，那麼這個秘密說出去，或是藉此要挾雲朔，我就能扳倒我大哥，這不是比大功還要好？」

端木星朗愣了愣，笑道：「主子好計謀，難怪能在西夷取得一席之地，心眼多，手段黑，厲害！」

百里燿踹了他一腳，「你說話怎麼跟那隻母老虎一樣那麼難聽，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主子我錯了。」端木星朗笑嘻嘻的閃開，隨意找了個借口溜了。

兩人就這樣對峙了接近一年，每次西夷和西南交手，百里燿和雲朔總會來一番唇槍舌戰，然後不歡而散。對此，兩方軍隊從驚訝好奇到興緻勃勃再到麻木習慣，已經可以無視這兩人的互罵了。

這樣的日子結束在來年夏末，天還熱的很，樹上的果兒沉甸甸的，透著要熟不熟的跡象，壓彎了枝頭，等著別人去採擷。上一次交戰時百里燿和雲朔還罵了一場，這一次交戰，那個蒙著鬼面具的少年就不在了，換了一個二十來歲、渾身戾氣的青年，從那以後，百里燿似乎再也沒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