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風很冷，帶著濕意。

這是個叫南安的南方城市，許多人來，許多人去，春夏秋冬，數不清的逝去。

1

陸渺行走在黃昏的街頭，重複著日復一日的來去。

一個人，是習慣，還是膽怯？

手機在包里震動，她知道又是母親的電話。

「渺渺，你已經27了，別忘了過年的時候答應我的話，今年再沒有男朋友，明年就給我相親去。」

陸媽媽在那頭念叨著，而陸渺在這頭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是呀，她已經27了！

根據陸媽媽的想法，她應該在25歲之前就領個男朋友回家，然後結婚生子的。

可現實是，22歲大學畢業工作的陸渺卻一直獨自在南安打拚，身邊男人一大把，至於男朋友這種生物嘛，倒是從未出現過。

當年陸渺還讀大學時，陸媽媽就曾在她耳邊嘮叨著誰誰誰家的女兒30歲還沒結婚，還有誰誰誰家的兒子都要40了還是單身。

那時陸渺想，要是有一天她也成了「剩女」，她媽是不是得念叨死她，這不，一語成讖了！

2

「陸渺，啟雲的這個單子你一定要爭取到！其他的事先放一邊，著重抓這個！」

「好的，陳總。」

走出上司的辦公室，陸渺只覺得亞歷山大。

自畢業後一年就在保險公司混了這麼久，她雖說混的不差，卻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個小小的中層而已。

啟雲是一家有名的跨國企業，前幾年他們公司的保險都是和另外一家保險公司合作的，而今年，他們的合同到期，陸渺在的公司也在爭取他們的單子，至於成或不成，陳總已經把希望放在陸渺身上了。

經過多番周旋，陸渺要到了啟雲一個負責人的聯繫方式，又是送禮又是請吃飯的，這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被引薦給他們南安區總經理的機會。

3

陸渺到啟雲大廈的那天，天氣很好，初春的太陽，暖暖的，不曬人。

啟雲大廈一共有二十層，中規中矩的寫字樓建築，沒什麼特色，裡面的設計也是常見的黑白色調，穩重，也帶著一起沉悶。

「小姐您好，請問您找誰？」

啟雲前台的小姐很是漂亮。

「我找劉經理。」

「你有預約嗎？」

「有，我姓陸。」

陸渺自報了家門，前台小姐便告訴她幾樓幾號，又放了行。

劉經理就是陸渺賄賂的那個負責人，而他也會把她引薦給那個能敲定最終合作的大boss。

「小陸，你來了呀，這可不巧，我們江總，正好出差去了，今天下午才回來。」

劉經理那張滿臉橫肉的臉上堆砌著達不到眼底的歉意。

「劉經理，您看我這都來了，怎麼也得見見江總不是，要不，您看看能不能幫我約個時間？」

陸渺掛著討好的笑，又給劉經理遞了幾條中華煙。

「那你坐那等等，我給江總打個電話，這會兒他應該還沒登機。」

說著劉經理就讓陸渺坐到了沙發上，又拿起了手機。

最後的結果就是在江總今天晚上的飯局之前陸渺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4

晚上早早等在南安城裡有名的紙醉金迷之地——醉南城的門口，陸渺早就被南安的夜風吹了個透。

在陸渺的耐性即將消失時，一個完全區別於劉經理的男人與劉經理一起進入了陸渺的視線，她知道，那個人就是江硯江總，她馬上要用半個小時來討好的人。

「小陸呀，等久了吧。這就是我們江總。」

劉經理殷勤地介紹著這位大老闆。

「江總你好！我是成平保險的陸渺。」

陸渺很是謙卑地遞上名片。

「陸渺？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男人拿過名片，細細摩挲。

「江總這樣的大人物怎麼會見過我這樣的無名小卒呢。可能是我大眾臉，你才覺得熟悉吧。」

陸渺笑得有些僵硬，其實她不敢看這個男人的臉，她怕，很怕。

「是嗎？」

男人看著面前女人微微低著的頭，高高紮起的馬尾從背後滑到前面，髮尾有些幹燥的髮絲在風中作亂。

半個小時對於陸渺來說很慢，她早已爛熟於心的八面玲瓏像是失效一般，她伶俐的口齒也被打了結，如果說會面前她還能安慰地自我欺騙，那現在她已經自我放棄了。

5

也是初春，陸渺還年輕得如同朝陽一般，即使是熬夜也是肆意地揮灑青春。

進入南安大學學生會還不滿一年的大一學生陸渺，被部長派發了一個送邀請函的工作。

那一天到下午陸渺送了二十多張邀請函，都是給大四的優秀學長學姐。

但有一個人，是她怎麼也無法在一眾學長學姐里忽視的。

當她等在大四男生宿舍樓下時，想著下一張邀請函是給誰的時候，江硯如同神一般走到她跟前。

「同學，是在你這兒拿邀請函嗎？」

男生有一張好看不陰柔的臉，濃密的眉毛，長長的睫毛，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立體明顯的輪廓，怎樣看都俊朗的外表，就這樣闖入少女的眼中，像是小說一般，周圍都沒了顏色。

「啊，是。學長您是？」

陸渺有些獃獃地，江硯看到這樣的女孩也不自覺地彎了唇角。

「江硯。」

聲音也很好聽，陸渺在心裡暗自補充道。

「哦，江硯學長，這是您的邀請函！」

陸渺將紅色的卡片遞給對面的人，又目送著那人離開，這整個過程她如同魔怔了一般。

這便是陸渺春心萌動的開始。

一張邀請函不夠，陸渺創造機會也要創造出第二張邀請函。

很幸運，陸渺的第二張邀請函在一個多月後來臨。

那是南安大學學生會的畢業生歡送會，江硯作為曾經的學生會主席，被邀請出席。

陸渺再一次向部長爭取到了發邀請函的機會，這一次她只發一個人，就是江硯。

為此部長還嘲笑了她的花痴。

弄到了電話號碼的陸渺，歡欣鼓舞地拿著大紅色的邀請函直奔大四男生宿舍樓下。

可最後陸渺還是沒能見到江硯。

6

陸渺從不是一個積極的人，對於突如其來的愛情，她也只是無疾而終。

可命運很神奇，她和江硯的緣分在她剛畢業那一年再次來臨。

初入職場的陸渺，小菜鳥一個，尤其是在啟雲這樣的大公司。

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不過是列印文件，端茶送水，沖沖咖啡。

說白了，她不過是個跑腿的。

而她和江硯的再一次遇見也得益於她的跑腿。

當她拿著資料，端著茶水，送到即將有一場會議的會議室里時，那個坐在椅子上淺寐的男人好看得讓她移不開眼。

即便他的眉間透著疲累，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愁苦，他仍舊驚艷得陸渺失了神。

「陸渺，把文件擺一下。」

「陸渺！」

她的主管在那裡叫了她好幾聲，卻沒能叫醒這個花痴中的少女。

「啊？」

陸渺很是茫然地轉過頭來，看了看主管那張快要發飆的臉，終於醒了神，趕緊低下頭做事。

這一切都被那個剛睜開眼的男人看入眼底。

因為陸渺的打雜屬性，讓她被留在了會議室里，她也就有幸看到了那個男人工作起來更帥的模樣，同樣地，她又被迷暈了。

7

江硯是那種冷冷的帥，很吸引人。

但其實 他從不認為自己的性格很冷，事實上確實如此。

其實他記得那個在會議室里看他看得出神的女孩，這都得益於他的記憶里那個女孩過於明顯的特徵。

三年前，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時，她也是看他看得出神，當他拿過邀請函時，她笑得很甜，白皙的臉上有個小小的酒窩。

其實這不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

他記得她是因為她笑起來時跟著她整個人的情緒飛揚起來的馬尾。

很活潑，很靈動。

也是一個很神奇的女孩，畢竟沒有誰能看他次次都看到出神，至少他認為自己還沒有帥到那種程度，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江硯對於陸渺的關注僅此而已，他們的交集也僅此而已。

最後江硯還是和那時的女朋友談著戀愛，陸渺也一過實習期便離開了啟雲。

五年後，江硯沒想到他還會見到這個女孩，這一次，她卻再也沒失神。

他有些遺憾，卻也因為她的心虛覺得好笑。

「明天上午，你拿著合同到我辦公室找我。」

聽到這句話，還處在混沌狀態中的陸渺頓時清醒了不少。

「啊？」

她看向這個和記憶里沒什麼變化的男人，有些失神。

而男人對於她的表現倒是十分滿意的樣子，還彎了彎嘴角。

「好了，我要進去了，明天上午，別忘了！」

一說完，江硯就進了醉南城的門。

初春有點冷，陸渺有些呆。

她慢慢地往公寓移動，腦海里都是那張微笑的俊臉。

其實這張臉從第一次看見，就再也忘不了。

她記得在啟雲看見他的時候，她有種命定的感覺，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要去追上一追，卻被他有女朋友的消息逼退了好幾十里，再也不敢走近。

再遇見她竟還是當初那樣的花痴，看來時間真的沒能讓她修鍊成老妖精。

可她已經是奔三的斗戰剩佛了，而人家呢，卻是早有家室的成功人士。

所謂暗戀，不過是痴心妄想而已。

8

第二日一早，陸渺就去了啟雲找江硯，過程很順利，也許是陸渺拿出的合同很符合他的心意，反正這個大單子就這樣被陸渺拿下了。

因為這個單子，陸渺這一年的年終獎翻了不知道多少倍，而江硯呢？只是一個過客，匆匆來，又匆匆去。

她依舊獨自一人，看南安的風景。

又是一個初春，28歲的陸渺，即使給陸媽媽包了一個厚厚的新年紅包，也沒能擺脫要去相親的命運。

她走之前，陸媽媽是這樣說的。

「人家小江年紀輕輕已經是個大公司的總經理了，年輕有為呀，好好把握！」

是的，這個陸媽媽口中的小江就是陸渺要去見的相親對象。

約好的是上午十點，今天是周末，穿了一件駝色大衣的陸渺從家裡慢悠悠地坐捷運到相親的地方——南安最繁華的蓉湖路上的念安咖啡廳。

這是一家有古韻的咖啡廳。

古色古香的裝修風格，木式的桌椅餐具，卻瀰漫著濃郁的咖啡香氣，很奇怪，卻不違和。

陸渺踩著她的黑色平底鞋走進這間咖啡廳，走向約好的位置，那個男人已經來了，正坐在那裡看著報紙。

男人穿著黑色大衣的背影很好看，希望不是傳說中的背影殺手。

她走近了，平底鞋踩在地板上悄無聲息。

「你好，我是陸渺，你的相親……」

一走近，陸渺便出了聲，可男人抬起的頭讓她沒了聲音。

如同每一次遇見，她都能看著他失神。

這一次，也不例外。

「你好，我是江硯。」

陸渺的相親對象是江硯，竟然是江硯。

她有些驚訝，不知是因為相親對象是江硯而驚訝，還是看見江硯而驚訝。

「坐呀。」

陸渺在江硯的眼光里，緩緩坐在他對面的座位上。

「你很驚訝你的相親對象是我？」

男人問道，帶著淺笑。

「是呀，很不可思議。我以為你早就結婚了。」

陸渺倒是實話實說。

「我很像已婚男人？」

江硯的笑意深了幾分。

「呵呵，很像！」

女人點了點頭，高高紮起的馬尾也搖曳了起來，如同男人記憶里一樣生動。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我單身這麼多年了，合著你們都以為我結婚了。」

男人搖了搖頭，微笑的臉在陸渺的眼中愈來愈閃爍，像是發光一般。

兩人談得很愉快，這樣平易近人的江硯，是陸渺從沒見過的，以至於她做出一些自己都不能想像的事。

「江硯，你聽我說。我很喜歡你，從很多年前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你，畢業那年，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所以不敢再肖想，可既然命運讓我們有這一次相親，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就兩個月，兩個月如果你還是不喜歡我，我會離開，再也不打擾你。」

陸渺突然站起來，對著對面的男人說出這樣一番話。

「好，我答應你。」

江硯看到這樣的陸渺，也怔了怔，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

會答應，像是必然，卻不知，男人也早已淪陷。

兩人的關係就這樣確定，即使在陸渺心裡這不過是兩個月關於愛情的賭注，可也是這個膽怯的女人唯一一次的勇敢。

9

成為江硯兩個月女朋友的陸渺，也成了啟雲的常客。

每個中午，她會走過十五分鐘的路程，從公司到啟雲大廈，和江硯共享午餐時間。

每個周末，她會來到江硯的公寓，打掃衛生，做一桌飯菜。

每個和江硯待在一起的日子裡，陸渺都有種不枉此生的感覺。

至於江硯，他作為男朋友的身份，很好，好到陸渺都快要忘記兩個月的約定。

江硯會在陸渺下班的時候開著他那輛低調的雷克薩斯出現在保險公司樓下，於是公司的人都傳陸渺交了一個有錢的男朋友。

應酬的時候，他會給陸渺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是男人一句「早點休息」的關心，而陸渺，通常會回一句「少喝點酒」，這會給她一種妻子和丈夫的錯覺，平淡且甜蜜。

陸渺做的很好，江硯的回應也很好。

但，兩個月很短暫，短到她不想結束。

這是兩月之期的最後一天，工作日。

陸渺來到啟雲大廈，她成了這裡的常客，樓下的前台小姐都已經知道她是頂層江總的女朋友，問候過後，就放她上了電梯。

今天江硯有個會議，所以是陸渺把午飯送到他辦公室。

陸渺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上了頂層。

到江硯的辦公室，要經過他們的會議室，全玻璃的結構，被窗簾遮擋著，除了那扇關上的玻璃門。

陸渺走到門的方位，看著裡面的人，不敢靠近。

她依舊望著男人出了神，江硯仍然是那個站在高位上揮斥方遒的男人。

很帥，帥到她怎樣都看不夠。

可又遙遠，即便兩個月來他們如同最普通的情侶一般，甜蜜福祉，她在他面前依舊卑微到塵埃。

她突然沒了見他的勇氣，說她懦弱也好，何況她從來都不是勇敢的人。

留戀地看著男人的臉，卻又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她轉身去了男人的辦公室，放下手中的餐盒，匆匆離開。

愈來愈遠，她有些難過，卻又慶幸。

只要這樣離開，就不用聽見他說拒絕的話，而不聽到，她在他面前也就不會太落魄。

江硯開完會，腦海里都是女人靜靜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等他的模樣。

她應該靠在沙發上，玩著手機，長長的馬尾搭在肩上，整個人慵懶愜意得很。

可推開辦公室的門，並沒有他腦中的那樣一個女人，只有茶幾上孤零零放著的餐盒。

連女人身上的氣息都沒留下一點。

「江硯，謝謝你陪我的這兩個月。再見。」

這是江硯收到的信息，他知道女人落荒而逃了。

此時，他正坐在沙發上苦笑，他不明白，這兩個月，難道他表現得不夠明顯嗎？

其實，這兩個月，他的生活中早就滿是陸渺的影子。

中午安靜地坐在他對面，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一點一點將飯菜中的蒜撥到一邊，她卻不覺得麻煩。

從她公司的大廈里，慢悠悠地踩著高跟鞋出來，卻總是在看見他時一頓，然後會崴一下腳，又故作什麼都沒發生，微笑著朝他走來，高高的馬尾也興奮地晃蕩著。

還有下雨天，她會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慢慢地靠近他，在他將她攬在懷裡時得寸進尺地抱住他的腰，然後抬起頭來沖著他傻笑，卻不知頭上的馬尾被她甩來甩去，很是好笑。

他已經吃慣了她做的飯菜，雖然總是發揮得不穩定，有時鹹一點，有時淡一點。

……

陸渺，僅僅用了兩個月，就紮根在他心底，可她竟然就這樣逃走，或許他做的還是不夠吧。

10

一下班，江硯就開著他那輛雷克薩斯到了陸渺公司樓下。

可他沒能等到陸渺。

拉住她的同事，卻被告知她今天下午請假了，不在公司。

一個電話打過去，卻久久不見接。

這時，他只有去一個地方，陸渺的公寓。

不用多想，他便知道陸渺一定在她的公寓。

因為陸渺是個膽子很小的人，想的多，缺乏安全感，只有她自己的地盤，她才會放心療傷。

如果此時她很難過的話，不會去其他地方，只會在家。

確實，江硯猜的很准，陸渺正待在她家裡喝得酩酊大醉。

「渺渺，開門！」

他敲了很久，裡面都沒反應。

因為他也來過很多次了，周圍的鄰居都知道他是陸渺的男朋友。

所以他叫來開鎖的，將門打開了。

「渺渺。」

江硯叫著陸渺的名字，一步一步靠近，入眼的便是女孩坐在地上，靠著沙發喝酒的模樣。

她面前的茶幾上擺滿了啤酒瓶罐，而她早已醉了，臉上的紅暈很是明顯。

「江硯，你來了？」

她看向有些模糊的男人，眼淚濕了雙眼。

「我來了。」

男人走近，坐在她旁邊。

「你是江硯嗎？你好像他，不過，他怎麼會來呢？他不喜歡我，他不喜歡我。」

女人哭的很可憐，不是他記憶里那個生動的模樣，此時的馬尾也不再高高揚起，而是垂落在她的後背，柔順地躺著。

「不，我喜歡你。」

江硯反駁道，一邊將女人攬進懷裡。

「真的嗎？你喜歡我。」

女人的眼淚還在流，浸濕了男人的襯衣。

不知是誰先吻上誰的唇，當酒香在兩人口中瀰漫，屋子的熱便多了幾分。

男人和女人的軀體逐漸交纏在一起，陸渺本就不太清晰的思緒，在沉淪的最後一刻只聽見一句「渺渺，我愛你」，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

第二日，曖昧的氣息混雜著酒味，在陸渺的小公寓里溢滿。

她睜開眼的瞬間，只覺得累，很累，累得不想醒過來。

「醒了？」

江硯早就醒了，只是抱著瘦弱的女人不想放手，便也就一直沒動。

直到他發覺懷裡的人動了動。

「嗯。」

陸渺的臉貼著男人的不著一物的胸膛，發燙得厲害。

「渺渺，現在你醒了，我正好告訴你。」

江硯撫著她的長髮，語含蠱惑。

「告訴我什麼？」

陸渺有些緩不過氣，微微露出頭來。

「渺渺，我喜歡你，不，我愛你。這個答案可滿意？」

「滿意。」

女人的聲音很低，卻滿含欣喜。

「以後不要什麼都一個人扛著，有什麼疑惑就來問我，你要問我，才能知道我想什麼不是？」

男人的語調很溫柔，陸渺快要溺死在裡面。

「好，我知道了。」

陸渺點了點頭，頭髮摩挲著他的皮膚，有些癢。

尾聲

又是一個初春，29歲的陸渺再不用被陸媽媽念叨找男朋友的事，卻又被催起了婚。

「渺渺，你什麼時候和江硯結婚？」

陸渺一接起電話就知道她媽媽要說什麼。

「我們不是已經領證了嗎？」

是的，在今年過年前，陸渺和江硯就在南安的民政局領了證。

「這領證是一回事，辦婚禮又是一回事。你們只是領了證，可不算結完了婚。」

陸媽媽總是有很多理由，好吧，誰叫陸渺是她親生的，她不擔心陸渺，還能擔心誰。

「好，我和江硯再談談，一定早日舉辦婚禮，讓您老人家放心。」

陸渺的語氣很輕快，其實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在說起江硯的名字時，聲音中帶著滿滿的情意。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和江硯說這件事，兩人便因為另外一件事忙了起來。

陸渺懷孕了！

要快做爸爸媽媽的兩人，都很是興奮。

一個從嬰兒店買了一大堆東西回來，一個在家裡網購了一箱又一箱嬰兒用品。

最後兩人相視一笑，說「我們不愧是夫妻呀」。

「老公，我們趕緊辦婚禮吧，我可不想大著肚子穿婚紗，很難看的！」

在興奮了好幾天，陸渺終於想起婚禮這件事。

「好！馬上辦！」

江硯大手一揮，很是有在公司里揮斥方遒的意味。

看著這樣的男人，陸渺又不爭氣地失了神。

而江硯看到她老婆一如既往地花痴模樣，也心花怒放起來，抱著她的臉就親了起來。

陸渺和江硯的婚禮是在春天快要結束的時候，沒了初春的寒意，剛剛有了夏天的熱氣。

陸渺穿上了美美的婚紗，三個月的身孕，整個人有著不一樣的光輝。

當兩個人站在彼此對面，交換戒指時，陸渺看著她眼中越來越帥的「她的男人」，又一次獃獃地失神。

江硯很是享受地被自己的老婆這樣看著，她今天沒有高高揚起的馬尾，卻依舊是第一次見面的模樣。

她眼中只有他一個人，不論時間怎樣殘酷，都沒能帶走她對於他最初的感覺。

他吻上失神的女人。

虔誠地相愛著。

如果直到最後，都有一個人如同初見一般，他有什麼理由去錯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