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著腰將桌上放著百兩紋銀用手捧著送還給管家

「掌櫃的不必推辭，我家主人言說白日里給您添了麻煩，這些銀子就當做是補償，請掌櫃的務必收下」

管家也是納悶，嵇熙何時變得這般文縐縐…按說嵇熙的一貫作風，就是將整座茶樓拆了也不會提半句賠償……想來也是和嵇熙帶回府的算命先生有關。

「這……」

「我這就回去和主人復命，掌櫃的留步」

掌櫃的手捧百兩紋銀凝視管家漸行漸遠的背影出神，人心難測，也不知這番變化是好是壞。終是嘆了口氣埋頭整理賬本，想不明白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沒必要揪著不放……

暮春三月，酉時前後便已日落西山，天色逐漸昏暗，林易同嵇熙坐在院子里喝茶。

林易原本是想著好人做到底，把掛了彩的嵇熙送回來就離開，不想被嵇熙拉著說什麼要飲酒作樂、談天說地，礙於嵇熙後頸上的傷，將酒換成了茶。

「先生嘗嘗，上好的碧螺春」

「好好好…」

林易剛剛將杯子里得茶飲盡，一旁伺候的小廝眼疾手快的又滿上一杯…

本是打算與嵇熙說說笑笑的等著胡管家辦事歸來，卻不料接連被灌了四五杯碧螺春

說實話，碧螺春這等好茶給林易，那純屬是牛角牡丹胡糟蹋！

果不然，五六杯碧螺春下肚只覺得憋得慌……茶喝多了就有些想尿尿，但嵇熙明顯正在興頭上，林易著實不好意思也沒有那個臉面直接說出來，眼見天色暗了，靈機一動

「時候不早了，我家中還有些事，就先回了」

嵇熙本想留晚飯，但一聽林易還有事情，也就不便強留，把人送至大門口

「先生慢走」

「留步、留步」

在嵇熙和小廝的眼神注視下慢慢悠悠的拐進旁邊小道，然後撒開腿一溜小跑奔回家，推開家門一頭扎進茅房裡解決了個人生理問題。

林楚氏在屋內做女工，林舟伏在案旁撿著舊書籍認真地想識字，聽見外頭有響動林楚氏放下手裡的活計兒拍了拍林舟的肩頭

「許是你叔父回來了……」

林舟瑟縮了下身子裝作沒聽見，林楚氏見他如此反應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林舟記事起林易就已經性情大變，整日悶在屋子裡，蒼白著臉色似鬼一般，對林舟稍有不順心就打罵。

以前的林易再怎麼落魄也自詡是個文人，粗話說不出口、林舟也聽不明白，但打在身上的那些拳頭林舟記得清清楚楚。雖然林易從裡到外變了，但林舟對林易仍殘存著不少恐懼……

林易蹲在牆角從缸里舀水清洗臉上的裝扮，林楚氏一手牽著林舟、一手攥著帕子站在院子里，林易洗完臉剛一轉身臉上的水都沒來得及蹭掉，林楚氏遞過帕子

「這天容易著涼」

林易沒接，用袖子胡亂在臉上蹭了兩下

「我沒那麼講究」

眼角餘光瞟見半個身子藏在林楚氏身後的林舟，想起過往的所作所為，林易面上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