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走到桌前鋪開宣紙，用拿鋼筆的方式拿起桌子上最細的毛筆撩起袖袍在紙上寫了四個字，「自給自足。」

葉初寒的目光放在林易握筆的手上，他從沒見過想林易這樣拿筆的方式卻能寫出端正小楷的，走神的剎那林易已經放下筆等著葉初寒的問題了。

絲毫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一分羞赧的葉初寒皺眉盯著紙上的四個字，「何解？」

「兵為農。」林易提筆又在紙上寫下三個字。

「兵為農？」葉初寒眉頭緊皺輕聲念了一遍，然後陷入了沉默。林易垂著頭並不打算多做解釋，他相信葉初寒能夠理解這七個字的意思。

軍閥割據的混亂年代裡，將帥之才之所以能緊握手中的軍隊靠的不只是槍桿子，還有他們手裡的錢糧，只要有這兩樣東西在，他們就不缺賣命的人，葉初寒現在需要的只是糧。

邊關百姓常年受戰亂之苦，讓葉初寒縱容手下搶糧定然是做不到，若是讓士兵參與農耕之事，短則一季、多則來年開春，軍中便有足夠的糧食。

緊皺的眉頭舒展，林易還沒反應過來，葉初寒拱手向林易拜謝，「多謝先生。」

「林易既然答應了與王爺合作定然是有條件的，不過是交換籌碼罷了，王爺何必言謝。」林易自覺當不起葉初寒這一作揖，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易地而處，若是葉初寒沒有這樣的實力，林易不一定會幫他，因為他保不住自己。

「本王是替軍中兄弟謝過先生大恩，至於先生與本王之間的合作，與此無關。」葉初寒拎的清，合作只是他和林易之間的事，如今兩人的目的是為了那些曾經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先生的條件是什麼？」

「自由。」林易只說了兩個字，但是葉初寒能理解的範圍就太大了，今天和自己合作，明天就倒戈向李慶雲是自由、山珍海味轉而街頭乞食也是一種自由，葉初寒怎麼知道林易想要的是哪種自由？

好在林易也沒有打算跟葉初寒玩猜謎遊戲，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立場，「我想要保命的自由，不求我為刀俎人為魚肉，但至少我不是那塊魚肉。」

林易是真的怕了。

今天一個柳如煙、明天一個什麼端妃，萬一後天那個九公主看他天天待在葉初寒身邊覺得礙眼了，想除掉他怎麼辦？有了葉初寒的幫助，說不定他能在李雲蘿下手之前先下手為強，幹掉她！

葉初寒一直不說話，林易心裡在打鼓，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再說些什麼，「我就……」

「稍等。」兩個人同時開口，林易鼓起的勇氣瞬間像是泄了氣的氣球，飛了。

林易每次對葉初寒不是面無表情就是橫眉冷對，葉初寒很少看見林易這麼生動的表情，當即彎了眉眼笑的分外溫柔。

「你……」一閃而過的笑容，待到林易回過神來想要去深究時葉初寒已經走到書桌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塊令牌放在桌面上，用眼神示意林易把令牌拿走。

小小的一塊令牌烏木材質，拿在手裡不是很重，上面龍飛鳳舞的刻著一個繁體『葉』字，林易有些不明白，他向葉初寒要的是自由，葉初寒給他一塊令牌是什麼意思？

「見令如見人。」林易懂了，通俗易懂的說，就是這個牌就相當於是葉初寒，有了這個令牌的他就相當於葉初寒，那麼他是不是就可以……

「本王相信先生行事是有分寸的，否則，後果先生應當明白。」後背陡然升起一陣寒意，的確，把令牌揣進懷裡，挺了挺腰背，「林易知道。」

打開門蕭煞、沈景祚和風離都守在不遠處，三雙眼睛陡然看向林易，林易坦然的走到蕭煞面前，拱手作揖，「林易謝過將軍救命之恩。」

「嗯。」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後蕭煞沒再做聲，林易直起身望過去一眼看見蕭煞的眼睛裡，滿臉詫異。

倒也不是蕭煞長得有多凶神惡煞，長相倒還不如他的名字一般駭人，不說是玉樹臨風、也算是儀錶堂堂，讓林易震驚的是蕭煞那一雙眼睛。

蕭煞那一雙眼睛從外形上看，與旁人並無甚區別。若是仔細端瞧，內里卻似一灘死水，毫無波瀾。看上似乎是沒有任何感情，對於蕭煞所帶之煞，林易大抵有了主意，想來應該是那撥亂煞。

但細看來又有些許的區別，林易有些想不明白。撥亂煞，命中帶此煞之人，無情無義，視婚姻如兒戲，帶蕭煞對葉初寒的忠心程度……

「我替將軍算上一卦如何？」蕭煞還沒說話沈景祚已經反應過來了，猛的握緊紙扇的扇骨，力道大的竟然將其捏碎了。

「……不必。」

「蕭煞、沈景祚。」葉初寒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林易給出了方法，他需要和蕭煞商討之後立即實行。

沈景祚盯著蕭煞的背影，伸手抓住林易的胳膊，「你看出什麼了？」

「煞。」

蕭煞已經抬腳邁進書房了，沈景祚放開林易，輕聲對林易說：「我會找你的。」

風離並不理解林易和沈景祚之間談話的內容，對於其他事他也不關心，他現在只需要保護好林易，安全無虞就好。

「唉。」林易仰頭望天，嘆了一口氣。

最終他還是被捲入了這場戰爭之中，隨後而來的就是無盡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原本計劃好的瀟灑人生，徹底的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