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過後李殊將目光移到聞梓寧身上，細細打量一番後向葉初寒請教，「這位小兄弟是？」

「聞梓寧。」先於葉初寒之前向李殊介紹自己，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從裡到外透著疏離甚至是冷漠，舉起面前的酒盅朝李殊虛敬了把，負氣似的仰頭一飲而盡。

聞梓寧報上姓名之後就沒了下文，葉初寒也沒打算多做解釋，原先因為李殊與葉初寒兩人客套營造的熱鬧氛圍散盡，一片沉寂。

「唉，」李殊一聲哀嘆打破了席間的沉默，「聞將軍的事，本王略有耳聞，皇兄所做之決議實為不妥，但是本王不在京城之中，只能為聞將軍扼腕嘆息。」

「王爺好意，聞梓寧心領了。」聞梓寧的態度有所鬆動，說話的語氣都軟了幾分。說到底聞梓寧還只是個未及冠的孩子，容易被李殊表面所展現的假象所迷惑。

「不如這樣。」李殊見此提出自己的想法，「梓寧留在本王府上，過些時日本王進京時，梓寧一同前去，本王定然找皇兄給聞家討個公道！」

李殊打的一手好算盤，聞梓寧能跟在葉初寒身邊一同前往邊關，定然有他的用意，其他暫且不知。但這聞梓寧最大的用途莫過於藉由他的身份收服聞家舊部，如果能將聞梓寧留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所用，日後與李慶雲兵戎相見，可謂是一大助力。

林易在桌子下面用手扯了扯葉初寒的袖子，在他看過來的時候沖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問他，「剛剛李殊說的話，你聽見了沒！」

葉初寒沖他眨了眨眼，示意自己聽見了。藩王非召不得入京，李殊居然如此露骨的表示他將要入主京城的計劃，看來真的是覺得自己勝券在握，野心不小啊！

林易心裡急的是另外一件事。

聽李殊方才話里的意思，是想把聞梓寧留在身邊，收為己用，但李殊絕不會如此簡單的去要一個對自己並無多大助力的孩子，他只是想利用聞梓寧，就像他利用工具一樣！聞梓寧決不能交給李殊！

聞梓寧跟在葉初寒身邊，至少有自己會護著他，且看目前的情勢，葉初寒和聞梓寧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林易不需要擔心誰會成為誰爭權奪利的工具。聞梓寧一旦落到李殊手裡，便是孤立無援！聞梓寧是他的人，誰也別想打他的主意！

斟酌著怎樣開口才不算突兀，沒想到聞梓寧搶在林易之前開口，「聞梓寧謝過王爺好意，不過我聞家人理應保家衛國、戰死沙場，父親已經囑咐過，讓聞梓寧跟著將軍一同建功立業，也讓天下人都明白，聞家對大慶的忠心！」說罷側身向葉初寒一拱手，兩人從彼此的眼神里看見了同樣的嘲諷。

「這……」李殊也想到聞梓寧會如此直接的拒絕自己的好意，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但另一方面，聞梓寧對葉初寒的稱呼卻讓李殊頗為滿意。

在李殊看來，葉初寒雖然被李慶雲封為葉王，但骨子裡還是那個粗鄙不堪的莽夫，與自己平起平坐實乃是對自己身份的侮辱，聞梓寧稱葉初寒將軍，相較李殊放低了一個身段，讓李殊倍感舒爽，卻不知道聞梓寧如此做法是在葉初寒的授意之下。

「魏王爺莫非是忘了，聞梓寧是要與初寒同往邊關禦敵之人，半路截胡，此舉似乎不妥啊。」葉初寒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李殊臉色變了變，聞梓寧與葉初寒前往邊關，實則是李慶雲默許的，李殊此時攔下了聞梓寧，在李慶雲看來，那便是司馬昭之心，如此一來，李殊的心思便全擺在了李慶雲的面前。

眸光緊了緊，片刻之後李殊徑自發笑，「疏忽，是本王一時疏忽了，竟忘了梓寧也是身負重任的人，該罰！」自顧自的倒了杯茶飲盡，招呼葉初寒三人用膳。

菜過五味後葉初寒借連日來趕路精神不濟為借口提前結束了宴席，李殊招來管家安排，「帶葉王爺等人移至側院。」

「是。」管家應了一聲就要請葉初寒等人離席，葉初寒婉言拒絕，「初寒留不許久，早前安排小易的住處就可以了，無需王爺費心。」

送走葉初寒李殊前往書房，侍衛長早在書房等候。

「找到什麼了？」宴請葉初寒等人時，李殊安排自己的手下潛入葉初寒的院子里查探，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收穫。

侍衛長從懷裡掏出一本書來遞給李殊，「這是屬下在他們一行人的包裹里發現的。」

李殊接過來翻了兩頁，是葉初寒讓風離交給林易的《周易》，側旁還有林易做的批註，李殊陡然收起了面上的輕視，帶著兩分難以抑制的激動，沉聲道：「都處理好了？」

「是。」

收起書本背在身後，「下去吧，此事不許對任何人說起。」

「是。」

盯著侍衛長的背影邁出書房，李殊眼裡全然是狂熱，在書房裡來回踱步，「葉初寒，聞梓寧，林易……一定是他！本王就知道你不會蠢到這麼明顯的把自己軟肋露出來，沒想到啊沒想到，葉初寒你居然先找到了他……」

林易的書被李殊握的皺起，李殊咬牙，言語中滿是志在必得的狠厲，「葉初寒，他是本王的，天下也是本王的！」

「主子。」看見葉初寒回來暗一迎上前去，「暗容回來了。」

「讓他過來吧。」

暗一轉身出去後沒多久帶進來一個林易從來沒見過卻莫名覺得有些熟悉的人。這個叫暗容的男人臉上還橫著一道細小的傷口往外滲著血，林易身側的風離見狀吹了個口哨，帶著幸災樂禍的口氣說道：「喲，我們的第一殺手居然負傷了，少見少見，真少見！」

暗容聞言面上沒有任何錶情，手中的劍卻已經橫在風離頸間，林易猛地瞪大雙眼，是他，是下午在院子里要殺他最終卻一劍刺在李殊肩頭的那個刺客。林易本以為是李殊的人，沒想到是葉初寒的人……

「說說你的發現。」葉初寒出聲打斷風離和暗容之間的對峙，若是任由他們鬧下去，少不了要再打一架。

暗容收起利劍，抬袖蹭了一把臉上的血跡，「三撥人，一波是我們的人，還有一波是魏王的人。」

「還有呢？」

「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