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柳如煙很簡單，但林易想要從柳如煙嘴裡問清楚一件事，她為什麼會來找葉初寒。

柳如煙和葉初寒之間是否存在某種交易，或者是，耶律哲和葉初寒之間是否存在某種交易。如果沒有藉助外力，柳如煙怎麼能從王庭逃出來？

葉初寒是走一步看百步的人，林易當然不會相信，葉初寒隻身前往王庭，只是為了救自己。

傍晚時分顧陵曄歸來，林易正跟在葉初寒身邊聽他們討論軍中事務，兩人對視一眼，顧陵曄略微一點頭，表示事情已經辦妥了，林易露出一抹笑。

「小易哥你笑什麼？」聞梓寧站在林易旁邊，輕易的獲知林易的一舉一動，湊到他耳邊小聲問他。

「過幾日就會下雪，北胡的糧草被你燒了一半，王庭又亂做一團，我在笑他們，內亂外患，如何自處。」林易聲音不高不低，足夠營帳內所有的人聽清楚他的話，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過幾日會下雪？

「你確信會下雪？」葉初寒問。

林易沒有回答，走過去撩開簾子伸出手去又飛快的縮回袖子里，轉過身對完全不知所謂的眾人解釋，「這幾天來，天都陰沉沉的，風裡夾雜的水汽越來越多了，再過幾日，就該下雪了。」林易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氣壓越來越低了。

「如果是這樣，我們就要早做準備，趁北胡軍中沒有主將，人心慌亂之時，一舉攻破！」葉初寒最先反應過來，雖然他沒太聽懂林易的解釋，但他知道林易不是在騙他，這就夠了。

「或許可以靜待北湖與犬戎自相殘殺後再行發兵。」帳外傳來一聲虛弱卻異常凌厲的聲音，吸引了帳內所有人的目光。

一隻纖細嫩白的手撩開簾子，林易最先看見來人的全貌，「柳如煙？！」

柳如煙身側圍著許多手執長矛的士兵，他們不敢動手。雖然柳如煙是敵人，但她也是葉初寒親自帶進軍營的人……

素手拍在桌子上的地圖之上，眸光死盯著葉初寒，咬牙吐出四個字，「坐收漁利。」

葉初寒輕笑，「本王憑什麼信你？」

「我重傷了姬獫，」柳如煙一聲冷笑，「他現在，應該半死不活吧。而且犬戎會把這筆賬，算在北胡頭上，不日，犬戎和北胡就會有一場廝殺。」

幾聲吸氣聲中林易平靜的問了一個問題，「所以你的傷，是孤身刺殺姬獫所傷？」

柳如煙大概沒想到林易會問她這個方面的問題，略一怔愣後點頭，「是。」

「耶律哲死的真是不值。」林易冷笑一聲後不理會發獃的柳如煙，轉身出了營帳。耶律哲用命換了她一條命，她卻不懂得珍惜，孤身刺殺姬獫，如果她沒能成功，或者被姬獫的人抓住，不就白費了耶律哲的苦心？

「他……」柳如煙無法理解林易的怒意從何而來，難道林易愛上了耶律哲？如果耶律哲還沒死 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你的目的。」葉初寒打斷柳如煙的思緒，問道。

「復仇！」柳如煙的目的很簡單，要耶律齊和單於，血債血償！她哥哥和母親的死，都是拜他們二人所賜，她恨不得生啖其肉！

「耶律齊是與本王合作，將你押解回王庭的計謀，是本王教耶律齊的。」本該二人握手言和共同對抗北胡的時刻，葉初寒卻突然將真相剖開，扔到柳如煙面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耶律齊那個蠢貨，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斗得過自己和耶律哲，柳如煙又哭又笑，看上去有些瘋癲。

葉初寒冷冷的看著柳如煙的一舉一動，「怎麼樣，想找本王報仇？」

「我鬥不過你。」柳如煙順著桌角委下身子坐在地上，無力的擺了擺手，「想置我於死地的，是耶律齊，不是你。」

「想置你於死地的，也有我。只不過被一些事情耽誤了……」葉初寒本來是想教耶律齊如何殺柳如煙的，卻收到暗容的信號趕去救林易，這才使得耶律齊，滿盤皆輸。

「哈哈哈……」柳如煙笑著笑著就笑出眼淚了，扯動腹部的傷口再度開裂，鮮血濡濕了衣裳，手心沾滿溫熱的鮮血，「我終究還是鬥不過你，葉初寒。」

葉初寒一個眼神示意風一，風一上前去把柳如煙打橫抱起，大步出了營帳去找陳季顏。

「王爺，為何要將這些事情告訴她？」風四不太理解葉初寒的做法。柳如煙既然是來合作向北胡復仇的，那大可以將這些事情壓下來，利用柳如煙的仇恨將矛頭指向北胡，從而一舉拿下。

「耶律齊不是傻子。」如果在戰場上，耶律齊看到柳如煙身處楚軍陣營，一定會想法設法將這些事情抖落出來，到那時候再讓柳如煙知道，絕不是良策，倒不如先將事情擺到明面上來，雙方心裡都有考量，他日柳如煙想反水，心裡也有忌憚。

林易從中軍大帳出來後直接去找了顧陵曄。

陳季顏被風一請去給柳如煙看傷口，帳篷里只有顧陵曄一人，林易脫了披風掛在一旁，帶著水汽靠近顧陵曄，「事情辦妥了？」

「自然。」顧陵曄撐著下巴看向簾子方向，在心裡盤算陳季顏何時歸。

「葉初寒派去京城的人很快就會動手，李慶雲和李殊之間的戰爭，快了。」林易狀似隨意的說道。

顧陵曄調整了坐姿，直視林易，「你怎知？」

「柳如煙要與葉初寒合作向北胡復仇，有了柳如煙，葉初寒便能余出一部分兵力去暗中相助李殊。」林易用手搓了搓兩頰，搓的臉頰紅紅的似乎才有兩分暖意，這才住了手。

「他為何要幫李殊？」

「李殊有心稱帝，在魏州時演了一齣戲好有恩於葉初寒，葉初寒就順勢促成了。」想起在魏州時李殊的所作所為，林易就忍不住冷笑，被葉初寒玩弄於鼓掌之中還不自知，葉初寒若是拱手將楚國江山送給這種蠢貨才該自裁以謝天下。「再者說了，李慶雲和李殊打得越久，兵力耗損就越大，對他也就越有利。」

顧陵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後問：「你有什麼計劃？」

「派人盯著京城那方面的動靜，一旦打起來，就聯繫雙方啊。」林易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說出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