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易所言，下雪了。

葉初寒身披鶴氅站在城牆之上，落了一肩細雪，風一走過去站在葉初寒身側，「王爺，京城傳來消息，李慶雲與李殊，對上了。」

「柳如煙和耶律齊呢？」葉初寒對李慶雲和李殊之間的戰爭還不意外，反到是對昨天匆匆趕到北胡軍中的耶律齊頗感興趣。

柳如煙認清了時勢，知道再與葉初寒爭鬥也不可能贏了他，將仇恨放在耶律齊身上。知道耶律齊來了邊關，便向葉初寒主動請纓做一馬前小卒，只盼手刃耶律齊。

如此重要的一枚棋子，葉初寒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撥了五萬軍馬與蕭煞，柳如煙劃歸蕭煞統領，與北胡軍隊一較高下，其餘兵馬盡數退入江州城中。

「首戰告捷。」北胡前番與犬戎廝殺，兵力耗損，自然不可能與兵強馬壯的楚軍抗衡，再加上有一個熟知北胡兵將弱點的柳如煙，攻破王庭，指日可待！

葉初寒的目光移向更遠處的草原，「切勿掉以輕心，她可是柳如煙。」能憑一己之力對抗蕭煞的柳如煙。

「京城的幾個，是不是要……」李慶雲和李殊開戰在即，風一擔心一旦扯出葉初寒，遠在京城的沈景祚和風離等人會遭不測。

「不必。」葉初寒抬手稍一用力，悠悠飄落的雪花彙集到手心之中，很快凝成嬰兒拳頭大小的雪球，晶瑩透亮，像個玩具。葉初寒打量了一番，唇角漾起一絲笑，「李殊不傻，他想與李慶雲爭奪皇位，就不會如此早的將本王搬出來了，讓沈景祚和風離先待在京城打探消息。」

「是。」風一一拱手，葉初寒又說：「讓風四潛入京城看著風離。」風離過於活潑，遇上沈景祚作弄，難免會誤事，有風四從旁看守，他會放心的多。

林易似乎有些畏寒，自大軍退入江州城中，林易便鮮少再四處走動。賞雪也是透過窗子張望，算起來這雪也下了有幾日了，林易還未同士卒在雪地之中玩樂過，思及此葉初寒拿著給林易準備的雪球，回了城主府去尋林易。

「不在？」按著行軍之時的習慣，葉初寒與林易吃住皆在一起，往日里林易都是點了火盆握在軟塌之上看書，今日竟然不在？

詢問小校後得知林易在庖屋，將手中的雪球往桌上一放轉身去尋林易。

林易向來對吃食不甚在意，此時去庖屋，莫非是餓了？

廚娘候在庖屋外，庖屋門緊閉，卻不見林易的身影……

「爾等在此作何？」葉初寒突然出聲驚到了一眾廚娘，轉過身不待看清葉初寒的臉，只掃過他腰間的玉佩便跪倒在地，「林先生他…」

葉初寒未曾想好在軍中給予林易何種身份，對外贊稱軍師先生，與事實也相差無幾，林易未做反駁，林先生的稱呼便在軍中傳開了，至於這軍師先生和王爺的關係……無人敢去探究。

聽聞小校說林易來了庖屋，在庖屋外又不見人，料想林易是在庖屋裡做些什麼，才將廚娘都趕了出來，揮袖摒退了廚娘，葉初寒上前推開庖屋的門。

庖屋內的林易脫去厚重的外衣，捲起袖子正在和面。屋內爐火燒得旺，額頭沁汗，抬手蹭掉額頭的汗順帶沾上些許麵粉，葉初寒推開門就看見林易側頭蹭汗，額頭、下巴、兩頰處皆沾有麵粉，混著薄汗，像只花貓。

「你在做什麼？」葉初寒側身靠在門框上，瞧著林易把一條面高高舉起在案板上摔打。

「面。」林易低著頭認真和面，「王爺若是進來，就將門關上吧。」林易站的地方斜對庖屋的門，雖不是寒風直吹，卻也帶著幾分寒氣，他現在穿的薄，又出了汗，再吹風怕是會得風寒。

葉初寒眉毛微微上挑，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向里挪了挪，帶上庖屋的門。

林易白凈的面龐熏的酡紅，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手裡的麵糰，側臉線條緊繃，模樣及其認真，葉初寒不禁問：「在做什麼面？」

「長壽麵。」林易今天的話，格外少。自從葉初寒將他從北胡救回來之後，他就有些鬱郁寡歡，如今細細思量，更是惜字如金了。

「長壽……」話在嘴邊打了個轉，葉初寒還是沒能懂得林易做長壽麵的意圖，「今日是……」今日是誰的生辰麼？與他親近的人中，似乎沒有今日生辰的。

「我的生辰。」林易放下手中的面，長嘆一口氣。

原主親人死的差不多了，唯一的嫂子又不在身邊，他對於林易過去的很多事情都不甚清楚，也不知曉他的生辰是何日，只知道他大底是今年及冠，索性就用自己的生日替上。

這長壽麵、及冠禮，原本都應由親人備下，如今只能他自己給自己準備了。好在林易在現代時做過飯，手藝都還記得，不然……

葉初寒眸光一暗，林易的生辰？不對吧，暗衛仔細調查過，林易出生在春日裡，怎麼會冬日裡……難道是消息有誤？思及此葉初寒轉身出了庖屋。

林易對葉初寒來複走，心中並無多大波動，本就打定主意一個人過了今日，葉初寒若是插進來，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心中思緒萬千，手上的動作不停。

一碗長壽麵，灑了些許蔥花，滴了一錢豬油，聞著味道著實不錯。

林易坐在桌邊，面前擺著熱氣騰騰的面，桌子另一側擺放著雪球，倒是結實，放了這許久還未曾有融化的跡象。林易當然知道是誰的手筆，除了感嘆葉初寒的內功之高，一時之間林易也沒有其他想法。

剛拿起筷子，門被一道勁風推開，夾在著寒氣與雪花撲面而來，林易循聲看去，門外站著的竟是消失許久的葉初寒，懷裡抱著的是……酒罈子？

葉初寒踏進屋，小校將門關好，葉初寒把酒罈放在桌上，變戲法似的不知從何處變出兩個杯子一同放在桌上。

林易還未看明白葉初寒想做什麼，葉初寒又走到林易身後，林易想起身卻被葉初寒摁住，「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