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在李朝一步步的緊逼、推搡後，後背撞在堅硬的大理石背景牆上，蘇余弓著身體，蹙眉咬緊牙關。

「蘇余，你幫哥幾個算一算，你已經多久沒交保護費了？」為首的李朝抬手假意幫蘇余整理褶皺的衣領。

蘇余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他唯唯諾諾的開口，「一、一個月。」

「一個月了啊。」李朝一隻手越過蘇余，撐在他背後的牆上，拉長音調，似乎是在琢磨著時間，「一星期一百，這麼算來總共四百，說吧，你打算什麼時候交清？」

「我……我……」蘇余快急哭了，他抱緊懷裡的書包，抬手抹了把濕潤的眼眶，低翁道：「我沒錢……」話落，洶湧的眼淚奪眶而出。

「大哥，少跟他廢話了，這小子明擺著就是在打發咱們。」

「對啊，直接搜身吧。」

李朝呼出一口氣，揪著蘇余的衣領，單手將他提起來，往窗口邊摁，蘇余半個身體都懸浮在窗外，這裡是三樓，摔下去不死也得缺胳膊斷腿。

「啊——！」蘇余慘叫著，臉上頓時慘白無色，他緊緊抓著李朝的手，「我求你們了，我真的……真的沒錢，放了我吧……」

餘光瞥見樓下的草坪及樹木，他恐高，不敢往下看，兩條雙腿無意識的晃動著，整個人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爸爸是某大學的教授，媽媽是知名舞蹈家，還有個哥哥在市區里最好的大學讀書，家庭背景可厲害著呢，沒錢？騙鬼呢！」

「我真……真的……」蘇余想要辯解，他午飯都是保姆親自從家裡打包帶來的，一天的零花錢只夠他坐巴士買幾瓶水。

李朝已經失去了耐心，「媽的，結巴成這樣，讓我怎麼相信你？」

說著，他放下蘇余，雙腳落地的那一瞬間，彷彿重獲新生，不等蘇余緩過神來，李朝搶過他手裡的書包讓後一丟，緊接著便去搜他的身，「你們搜書包，我搜身，臭小子，要是讓我發現你敢騙老子，今天就別想豎著離開了。」

「啊——」蘇余弓著身，哭喊，「我真沒錢，放了我吧……」

此時，衛生間里。

少年後背靠在門板上，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根點燃的煙，他深吸一口氣，吞雲吐霧。

門外傳來辱罵聲、哭泣聲、求饒聲，盡收耳中，一根煙吸完，他將煙頭丟進廁坑裡，踩了下沖洗閥，將煙頭衝掉。

突然傳來的沖洗的聲音，原本在搜索的幾人都紛紛停手。

「怎麼回事？」

「有人！」

「進來之前不是讓你們檢查一下的嗎？」

一旁的衛生間門突然被打開，蘇余蜷縮在地，顫顫巍巍的抬頭，驚愕。

是慕司！

黑白交加的襯衣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露出性感的鎖骨，頭髮被染成深藍色，他的五官立體，稜角分明，狹長的雙眸里冷漠淡然，粗黑的眉毛如劍一般。

整個人看上去放蕩不羈，給人一種冷漠無情的美感。

「保護費……」像是細細咀嚼著這三個字，緩慢的語調轉了好幾個彎，一抹細微的冷笑聲從嘴裡流淌出來。

「你他媽誰啊！」被人打攪正事，李朝很是不爽，直接上前揪著那人的衣領，結果卻在身高上敗下風。

李朝比慕司矮了一大截，對視時，他得抬起頭仰望，相比之下，在氣勢上慕司穩贏。

慕司抓住李朝拽著自己衣領的手，「我是你老子！」

話落，只聽見一聲清脆的骨骼錯位的聲響，緊接著便傳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李朝托著右手，整張臉都扭曲了，頓時煞白，他的右手已經疼得沒知覺了。

一小伙關心道：「大哥，你沒事吧！」

見此情況，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剛才在衛生間里抽了一整盒煙，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慕司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撇了眼身後流著淚滿臉惶恐的人，叫了他一聲，「喂！」

蘇余呆愣的看著他，不語。

慕司再次道：「從今以後，我罩著你。」

霸氣炫酷，在這種情況下，他成了他唯一的救贖。

「敢搶老子飯碗！」李朝怒了，一股腦兒的往前橫衝直撞。

卻被慕司一個後旋踢給踢倒了，幾人都只不過是一些不良少年，在校園裡裝混混自稱老子。

不過都是些三腳貓的功夫，對慕司這種練過跆拳道的人來說，簡直不堪一擊。

等那些人落慌而逃後，蘇余才敢去收拾地方的課本，那些人搜得粗魯，他的課本甚至被撕爛了幾頁。

完事之後，蘇余對慕司道了聲，「謝謝。」

慕司只是淡淡撇了他一眼，「為什麼不告訴父母或老師？」

蘇余：「啊？」

慕司：「像你這麼懦弱膽小的人，不敢反抗，除了打小報告好像沒別的了吧。」

蘇余抿唇不語，低著頭，更加用力的抱緊懷裡的書包。

「蘇余，你真是個書獃子。」

……

自從這件事過後，蘇余總能在校里看見慕司的影子。

他們是前後桌關係，抬頭不見低頭見，蘇余之前並沒有注意過慕司，他甚至不知道班裡有這麼個人，可自從那次勒索事件過後，他對周圍的事物似乎看得清晰了，視覺豁然開朗。

其實，他的眼裡，只不過是多了個人罷了。

體育課。

「蘇余，打籃球嗎？」

耳邊突然傳過來的聲音打攪了正坐在樹蔭下乘涼被單詞的蘇余。

是林萬宏，籃球在他手中轉動著，他是籃球運動員，去年還參加過市裡的競賽。

蘇余對他的印象特別深刻，他的父母總愛拿這件事與他作比較，因為蘇余的體育一直是硬傷。

「不了。」蘇余拒絕了。

林萬宏嘴角含笑，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蘇余的視線。

只聽見他說，「不會打籃球的男生不是好男生。」

為此，蘇余不解，卻並沒懟回去。

「多運動，體育就能及格了。」

體育是不會計入聯考總分的，但學校平時需要測試，他父母總會對他說，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