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第一次自我突破，許是心理作用，蘇余不敢太放肆，在他惶恐不安，強烈的要求下，慕司最終還是把他送回了學校。

曠課幾節課，蘇余心有餘悸，他怕極了雞毛撣打在皮肉上的疼痛感，怕極了父母的責罵。

因為這件事，這一整天下來，蘇余都心神不寧的，身後的蕭湘叫了他好幾聲才把他從失神中拉回來。

音樂課已經結束了，蕭湘與蘇余並肩走著。

「蘇余，上回你媽沒把你怎麼樣吧。」上次的事情，蕭湘著實被嚇到了，從來沒見過哪個母親會這麼毆打自己的孩子。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

這種事還能成習慣，蕭湘心裡更加難過，她第一次見蘇余時，這孩子柔柔弱弱的，連她一個女孩子都對他產生保護欲，每天活在父母施加的壓力下，一定很疲憊吧。

「對不起啊，蘇余。」蕭湘突然道歉，「我沒想到你媽管那麼嚴。」

「你別自責了，這事不怪你。」蘇余有點趕時間，「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要是晚回了的話，我爸媽又得罵我了。」

「好。」

蘇余剛想加快步伐趕公交，一抬頭就見康麗敏提著個包走過來。

「媽。」蘇余叫了一聲，一想到蕭湘還在身後，怕被誤會，他小跑過去，「媽，你怎麼來了。」

蕭湘走上前來，笑了笑，禮貌性的問好，「阿姨好，我是蘇余的同學。」

康麗敏絲毫不給她面子，用眼神冷冷地撇了她一眼，拽著蘇余的手往回走。

在車上，蘇余望著車窗外飛速往後倒退的建築物，恍惚想起了小時候。

同樣的年齡，別人家的小孩在泥潭裡玩泥巴，而他卻是坐在鋼琴前練習曲子。

「我給你重新找了一家音樂班，從下周開始，我會送你去熟悉環境，你以後就在那學音樂。」康麗敏突然出聲。

蘇余其實是不願意的，她總是那麼敏感，「我跟蕭湘真的沒什麼，只是普通同學關係而已，沒有交往。」

「那也不行！」她一口拒絕，態度堅硬不容置疑，「你現在正處於青春期，男男女女的那點事容易犯糊塗，竟然你自己也說跟人家女孩子沒關係，那就轉班。」

蘇余低下頭來，不再說話，仔細回想，他身邊還真沒什麼交心的朋友。

青春期的我們，總是心感孤單，憂愁彷彿無處不在，誰又能懂得了他的悲哀。

……

「這次月考，是省里統一改卷，連監考老師也是別校的，所以你們都給我注意點，分數固然重要，但顏面也很重要，不要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有損學校名聲。」

教導主任在台上講，平日里鬧哄哄的幾位學生都安分了不少。

「文傑啊。」

「誒。」

教導主任用僅兩個人聽見的音量說話，「你們班這個慕司是怎麼回事啊，我這幾天來巡查的時候經常不見他蹤影，還聽說他跟混混攪和在一起。」

高文傑身為班導，對班級里學生的情況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的，這個慕司性子是野了點，但人不壞。

他撇了眼慕司，發現這孩子也正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的，慕司的氣勢絲毫不減弱。

被他盯的發虛，高文傑索性放棄了這場無形之中的較量，「主任，我們班雖然在年段排名中算不上優秀，但也靠前，像周默、魏子梁、吳圓媛這些同學，排名都是在前五十的，慕司吧，是調皮了點，但只要多管教必成大器。」

被他把人誇讚成這樣，教導主任也不好說什麼，「行吧，慕司這孩子挺聰明的，就是缺少管教，聯考就要來臨，你多注意點他。」

「好的。」

兩人嘰里咕嚕的也不知道在嘀咕著什麼，慕司只知道，自己正在思考中午吃什麼，突然就被高文傑叫出去了。

「慕司啊，老師知道你對學習提不起興趣，但在你這個年紀，讀書是學生唯一的出路，你要是再這樣自暴自棄，連老師都幫不了你。」

噢～合著把他叫出來就是想吐槽他一番唄。

慕司輕笑道：「老師，這就不勞您費心了，像我這種走後門進來的差等生，無非就是想拿個高中文憑混日子，你不用太在意我。」

高文傑愈發覺得這孩子無藥可救了，「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爸花錢把你塞進來，就是想讓你學點東西，他的本意是希望你能夠好好讀書，不是讓你在這肆意揮霍人生的，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勸呢。」

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學生，怎麼說都不聽，嚼爛口舌了都無濟於事，到頭來浪費大把口沫。

慕司掏了掏耳，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沒個正經，「班導還有別的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就進去了。」

「你！」他氣的不輕，指著慕司，手指都在顫抖。

看他這樣子應該是沒什麼好說的了，慕司也就當他閑得無聊，轉身進了班級。

慕司被蘇余埋頭苦幹的模樣所吸引，像蘇余這樣的，屬於死記硬背的典型，不動腦子，傻獃獃的，給人一種書獃子的感覺。

不過，還挺可愛。

慕司閑的無聊趴在桌上，一隻手不安分的騷擾前面的蘇余。

蘇余以為他有事兒，轉過頭去一臉疑惑的看著他，結果那人就咧開嘴，露出八開大白牙，傻裡傻氣的。

見他不說話，蘇余更疑惑了，問：「什麼事？」

「沒什麼。」

「沒什麼，那你碰我幹嘛？」

「我手賤。」

「……」

蘇餘一口氣堵在喉嚨管，繼續背單詞，不理會身後的某人。

他越是這樣，某人越是更加放肆，用手指在他背上寫字，或者對著他的背自言自語。

「你到底想幹什麼？」蘇余實在是忍無可忍，慕司這麼一鬧，他根本沒心思學習。

其實慕司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閑的無聊沒事做，課上的時間總是緩慢的，枯燥乏味。

「蘇余，放學後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麼地方？」

「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