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劉姨來學校送飯，離開的時候，蘇余獨自一人坐在樹下發獃，他手裡捧著一本書，卻沒心情看下去。

身後突然傳來動靜。

慕司剛從網吧回來，他雙手抓著欄桿，一條腿踩在圍欄上，另一條腿還懸在圍欄外。

兩人四目相對著，雙方皆是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短暫的驚愕後，慕司收回了目光，故作淡定的跳了下來，身手敏捷，爬牆這種事似乎對他來說已成了家常便飯。

蘇余覺得尷尬，便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

慕司雙手插兜，面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路過，本以為兩人也就這樣了，慕司率先開口搭話。

「喂。」他叫了他一聲。

蘇余抬頭，一臉茫然。

他再次說道：「你不在教室，待在這幹什麼。」

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這種尬聊的模樣，讓蘇余很難受。

簡答道：「看書。」

慕司站在他旁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因為角度關係，他只能看到他的側顏，臉上的稚氣未脫，蘇余相貌平平，長得很嫩，但卻是那種耐看型。

有一刻，慕司覺得很可愛。

他的目光落在蘇余的物理書上，彎腰拿起來，隨意的翻看了幾頁，道：「好學生，滿頁都是筆記，不像我這種差生，名字都是找人代寫的。」

話中的自嘲意味明顯，蘇余小聲說道：「還好。」

慕司掃視了他一眼，將課本歸還，「走了。」

等他走遠了，蘇余才鬆了一口氣，他望著那人沐浴在灼熱陽光下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蘇餘一直都有個問題想要詢問他，他每次看慕司都有種既視感，好像見過，卻又記不起來，很熟悉，又很陌生。

隔了一星期沒來上課，慕司一回來就被班導叫到辦公室狠狠教訓了一頓，可無奈的是，慕司這傢伙卻沒有一絲要悔改的意思，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姿態，班導罵到最後都無語了。

這孩子，無藥可救！

最後恨鐵不成鋼的說了句，「你給我滾！」

「告辭。」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瞬間把高文傑給惹火了，炸毛，「你！」

下午的課，蘇余總覺得渾身不自在，感覺後面有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其實蘇余也不想把事情鬧太僵，那天晚上的事，沒必要這麼計較。

在放學後，蘇余主動叫住了慕司，說，「下星期就要月考了。」

慕司把書包搭在肩上，扭頭看他，「然後呢？」

蘇余硬著頭皮說，「別玩了，好好複習吧。」

「知識是靠長時間積累出來的，零時抱佛腳有什麼用。」

「至少能在原有的基礎上提升分數。」

「不需要。」

蘇余無話可說了。

慕司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蘇余想說點什麼，卻又欲言又止，最後搖搖頭。

慕司看他幾眼，扭頭走了。

畢竟是一個班的，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很尷尬。

出了校門口，蘇余看到了慕司跟朋友打打鬧鬧，有說有笑的離開，他們勾肩搭背，看上去就像是很好的兄弟。

頓時，蘇余覺得自己是多餘，原來自己只是他眾多好友中的一個，毫不起眼。

「蘇余。」

被人叫了一聲，蘇余扭頭看去，是哥哥。

「哥。」蘇余走過去，「今天，怎麼有時間來？」

蘇千程是騎腳踏車過來的，蘇余差點忘了，今天是星期五。

「學校這幾天拿來做考場，提前放學，所以我就過來了，本來也就是打著來看看的，沒想到你還沒回家。」蘇千程淡淡說著，又問：「你今天沒補習課吧？」

蘇余說，「沒有。」

蘇千程拍了拍腳踏車坐位，「走吧，哥載你回家。」

就在他準備騎上車時，蘇余拉著他的衣角，他轉頭不解的問，「怎麼了，不想讓我載你啊？」

蘇余搖頭，抿嘴，猶豫了一會兒，抬手指著他的脖子，「你脖子上，有紅印子。」

話落，蘇千程連忙慌張的捂著脖子，眼裡閃躲著，他急忙找理由辯解，「哦，這個是……顏料，待會兒再洗掉。」

蘇余知道那是什麼，沒說破，「嗯。」

到家時，蘇千程慌慌張張跑到洗手間，鏡子里，脖子那地方有個明顯的口紅印，他拿過一旁的毛巾，狠狠的擦拭著。

「怎麼擦不掉。」他煩躁的暗罵了幾聲，好像是防水的，那塊皮膚已經被他擦出了一塊紅。

已經不是很明顯了，但隱隱約約還能紅印子，蘇千程把衣領提過來點，盡量遮蓋住。

「千程，你在裡面幹嘛呢。」門外傳來蘇煜翰的聲音。

蘇千程嚇得感覺把毛巾整理好，「沒什麼，等會兒就出來。」

「快點，吃飯了。」

「好。」

家裡是有規定的，人沒到擠誰都不能動筷子。

蘇煜翰對著千程說，「爺爺奶奶過幾天要過來住幾天，千程你向學校請個假，空出一晚上的時間，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嗯，好。」

眼尖的康麗敏一眼便注意到了蘇千程身上的不對勁，「你這衣領怎麼濕了？還紅紅的 。」她伸手去碰，卻被千程慌張的抓住領子。

蘇千程慌慌張張的解釋，「這個是班裡同學玩紅墨水時不小心撒到的，我待會兒再洗幹凈就好了。」

蘇余乖乖低頭吃飯，一吭不響。

康麗敏也沒在在意，「下次注意點，衣服上沾上東西像什麼樣子。」

他鬆了口氣，「嗯，我會注意的。」

康麗敏轉頭對蘇余說，「蘇余，你們班導今天在家長群里說了，下星期要全省統一月考，連監考老師都是別校的，這段時間你哪都不要去，專心學習，知道嗎。」

蘇余是全家重點關注的對象，父母對他的期望很大。

「嗯。」

蘇煜翰看著他這模樣，卻怒了，把筷子猛地拍在桌上，「沒人教你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的眼睛嗎，連這點禮貌都沒有，怎麼做人！」

蘇家的規矩是很嚴的，特別是在這種細節上，非常重視。

蘇余自知不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