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未亮，陸之程就如往常一樣早早地起身前往皇宮上早朝。

因不能觸犯皇威，依矩任何人到了此處都必須下了轎子，徒步走進去。

陸之程踩在侍從的背上從自己的輿轎下來後，準備步行進入太和殿。

整理官服之際，正巧看到旁邊一座官轎也在她的輿轎後頭停了下來，待那人出了轎子，六殿下才瞧見此人正是丞相陸湘。

陸湘似乎也沒想到會遇到六殿下，只是頓了一下，就趕緊走向前彎腰拱手行禮，「殿下千歲。」

「免禮，丞相大人既是陛下的輔助大臣又是本王的岳丈大人，私下可不必向本王行如此大禮。」陸之程親自虛扶陸湘起身，跟此人同朝為官三年有餘，其實，她曾打心裡欽佩過這個人。

陸之程一直以為丞相飽腹詩書、深明大義，在人群中算得是鳳毛翎角。

前些年，為輔佐女皇，匡扶社稷，救『紫夜國』於水火,更是功不可沒。

如今，卻被人冠以貪贓枉法、謀權篡位的死罪，到底是她陸湘被利益熏了心還是另有人別有居心？

「長幼有序，君臣有別，君永遠是君、臣永遠是臣，陸湘既曾是輔助大臣又是禮部尚書出身，怎可自亂規矩、擾亂綱常？」

見陸湘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陸之程真的很難將眼前的陸湘跟試圖謀權篡位的亂臣賊子聯繫起來。

陸之程只是贊同地朝她點了點頭，就抬步往宮中走去。

從下轎到進入太和殿有好長一段距離，兩人自打了招呼以後並未再交談。

身上握著陸湘犯罪的鐵證，交呈女皇與否全憑她一念之間。

想起昨晚王府內發生的事，陸之程眉頭緊皺。

在金鑾殿里等候的時候，她覺得懷裡揣的那本東西似乎有千斤重。

陸之程偏頭無聲地望了陸湘一眼，這個人的生死就拿拈在自己手中。

「皇上駕到！」

隨著總管的那聲宣告，所有文武百官立即跪下朝拜，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家平身！」

「謝皇上！」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陸之程望著眼前坐在金鑾椅上的女皇陛下，見那身體愈發不明朗了。

什麼萬歲，不過是維持著天威的假象罷了！

即使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也還是會害怕著身邊的強勁勢力，時時刻刻提心弔膽地佔著那個位置，這就是身為天子的悲哀嗎？

手摸向藏有陸湘罪證的水袖，陸之程心中百轉千回。

一想到陸之瑾傷心的眉眼，陸之程就不想讓它公之於眾。她知道自己不能婦人之仁，一時的心軟可能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大錯。

甚至，她也許會因此成為千古罪人。

但是，僅憑一人的說詞也確實難以辨別真偽，真要是有心人算計，只怕陸湘有十張嘴也推脫不開。

陸之程決定還是等自己親自去查探一番，再做定論，那時候再親自呈上陸湘的罪證也許也不晚。

她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願誤殺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