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皺著眉頭將半杯酒喝了下去，卻沒有一杯倒。

看著眼前沉默只顧著喝酒的聶帥，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他。比如紅瀟為何總是處處針對他？比如師兄是因為同父親關係鬧僵才悶悶不樂嗎？

可是有時候越是急迫地去詢問越是會讓人沒有傾訴的慾望。所以白鷺狠心拿過酒壺倒了滿滿一杯，學著聶帥的動作一飲而盡。

聶帥停下來看他，目光深沉而微醺。

「過來。」

白鷺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一臉懵。

「坐我身邊來。」聶帥將凳子移到自己的身邊，挨得極近，然後指指凳子對白鷺說。白鷺看了看凳子，又看了看聶帥，繼續一臉懵。不過他還是乖乖聽話地拿起自己的酒杯坐過去。

第一次挨師兄這麼近的距離，他發覺師兄真高。

聶帥將他的酒杯挪得遠遠的，往自己的酒杯倒了半杯酒，遞給他：「你不喜喝酒，就半杯。」

「……」

可是師兄剛才已經倒了半杯給他。白鷺借著月光看到聶帥的臉上微紅，眼神不同尋常，語氣霸道蠻橫，雖然邏輯正常可是仔細推敲又不合常理。

「喝不喝？」

還未等白鷺說話，聶帥一手拿起自己的酒杯，另一手捏著白鷺的下巴，強行灌了下去。

「噗～」白鷺未料到有這種情況，將酒噴了出來，剛好噴到醉醺醺晃悠悠的聶帥臉上。

兩人同時驚住！

「師兄，我不是故意的。幫你擦幹。」他慌亂地用衣袖擦拭聶帥的臉，心裡忐忑不安，因為平常以聶帥的暴脾氣一定會發怒。

誰知聶帥乖乖坐著，任他擺弄，白鷺心中奇怪，停下來偷眼看去，只見聶帥的目光猶如潭水般沉寂，卻多了幾分呆萌，隨後突然發話：「你可知這裡住過誰？」

「不知道。」白鷺看到聶帥的額頭上還有酒滴，繼續舉起衣袖輕輕擦拭。

突然之間聶帥的臉上落下兩行淚水，宛如一隻受傷的兔子，嚇得白鷺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這個樣子的師兄一定是喝醉了！

「不哭。」他擦完額頭又擦了他的眼淚。

聶帥抓住他的手腕，將鼻涕一道擦在了衣袖上。

「……」

眼淚就算了，怎麼還有鼻涕啊！這不是師兄，一定不是正常的師兄！

聶帥嘆了口氣，很傷心的模樣，悠悠說道：「我的母親曾經住在這裡。」他轉過身，在自己的杯里倒了半杯酒，遞給白鷺。

「……」

為何又要他喝酒！

白鷺很鬱悶，看著眼前的酒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而且這還是師兄喝過的酒杯，上面留有他的口水。一想到這，他感到一股怪怪酥麻的感覺油然而生。

聶帥捏捏自己的額頭，皺了皺眉：「我喝醉了，你替我喝。」

果然醉酒師兄的邏輯很難揣測，白鷺悶悶不樂地接過難喝的酒，像喝苦澀中藥一般喝下去。不不不，中藥也比這杯酒好喝。

「父親不愛母親，覬覦母親娘家的勢力才娶了她。可是娶了她，又把她扔在這處宅院，不問生死。後來待我長到十歲，便把我送入積雨閣，母親苦苦哀求，讓我留在她身邊，父親硬是不肯。你說，一個人到底要怎樣才能有如此堅硬的心？」

「我不敢來這裡，因為每次過來彷彿有一雙手在扯我的心，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白鷺第一次聽到師兄說起自己的身世，突然心疼，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原來酒並不是因為好喝才有人喜歡喝，而是因為難喝他們才想要喝。

他坐得離聶帥這麼近，近得彷彿連他的心都看得更清楚了些。

「我醉了。」聶帥嘟囔了一句，看著桌上的酒壺，再次將自己的酒杯倒上，遞給白鷺。

白鷺瞬間崩潰，怎麼又要喝！

發覺白鷺一副將赴生死的模樣，聶帥突然笑起來：「最後一杯好不好？」

師兄雙眼迷離，執拗遞給他酒杯，說話帶哄語氣，白鷺不得已再次接過酒杯喝下。

誰知他喝得太猛嘴角流下了幾滴酒，剛想用手擦，就被聶帥抓住了手腕，抬頭一望，望進了一片遼闊的深潭，無法遊動，深陷其中，墜落湖底。

「酒。」聶帥那雙眼睛緊緊盯著他的嘴角，一低頭，吻住了他的唇，頓時還未反應過來的白鷺瞬間被電擊一般，雙手無法動彈。

這這這！

他一口氣提不上，差點被吻窒息。

師兄滿足地離開他，舔舔自己的嘴唇，彷彿意猶未盡。白鷺這會兒腦中突然冒出卿箜同男客在床上肆意翻滾的畫面，剛有些平緩的心臟突地又開始加速跳動。

他趕緊轉過頭，試圖平靜自己體內一群洶湧澎湃的禽獸，身後聶帥「彭」一聲醉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