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也不是這麼說……」

湯瑤一拍桌子道：「那就是同意了？」

「……」

「那你找個時間，我讓你爸做好吃的你把人帶回來看看吧。」

「媽！我對他……沒那個意思！」龍沐陽大概猜到他媽在打什麼主意了。

「行行行，那你把人帶回來我們就單純的請他吃飯還不成嗎？就只是為了答謝他，平時人做你同桌肯定得幫你解決不少麻煩。」

「我在你們心裡就是這種人？」無奈道搖搖頭， 轉頭遞給龍跖一個眼神。意外的是，這次龍跖避開他的眼神專心致志的吃著飯，完全沒有幫他解圍的意思。

「我們真的就是好朋友、兄弟、同學！」

龍筱筱：「哥，我覺得媽說得有道理呀，你把人帶回來看看又不會怎麼樣，反正你們是好兄弟吧？」

「好兄弟你那麼心虛做什麼？還不敢帶回家？朋友之間串門很正常的事情啊，你看我就老是去莉莉家蹭飯吃。」

你跟我能比嗎？你也不看看你們倆這如狼似虎的眼神！彷彿我帶個人回來你們得把人家吃到肚子里去！現在連激將法都用出來了！龍沐陽是服了他們了。

「行行行，這事兒再說吧。」

湯瑤：「那你同意了啊，一定記得，媽等你好消息。」

「……」他們是多想要個兒媳婦？男女不拘的那種？

「再說吧。」

飯後，雙手舉高癱在床上，龍沐陽總覺得有點心煩意亂，怎麼也睡不著。

這兩天做夢老是夢到龍骨國的事情，總有些不太好預感。

總覺得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喂。」一旁的手機鈴聲響起，龍沐陽隨時接道。

「龍同學……」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嗓音。

這個聲音，是蕭瀚沒錯。

龍沐陽不自覺的坐直身子：「怎麼了？」

蕭瀚：「可以出來陪我一會兒嗎？」

「到底怎麼了？」龍沐陽皺了皺眉。

「就一小會兒，我請你吃飯。」蕭瀚語氣裡帶著些懇求。

「在哪兒？」

「我們回家那個巷子，小吃攤。」

龍沐陽從他的聲音里隱隱約約聽出了些不對勁，就像……喝醉了似的？

馬不停蹄的套了件外衫就出門了。

湯瑤在後面追了句：「去哪兒呢？大半夜的？」

龍跖說：「沒事，都要滿十九的人了，還能怕他走丟啊？」

龍筱筱補充道：「說不定哥見嫂子去了。」

「龍筱筱！給我回你房間寫作業去！」湯瑤瞪了她一眼。

龍沐陽果然在那個夜攤上找到了蕭瀚，他只套了一件單薄的白色T恤，下面穿了件四角短褲，踩著雙拖鞋。

蕭瀚垂頭喪氣的搭在桌子上，面前擺滿了啤酒瓶，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了無生氣。

「你喝酒了？」龍沐陽走進坐在他對面。

蕭瀚迷迷糊糊的抬起腦袋，「你來了？」

「嗯。」

蕭瀚拿起酒杯又仰頭喝了口，沉默不語。

「出什麼事了？」

龍沐陽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眼底有些怒意。

感受到他強烈的視線，蕭瀚拿起酒瓶的動作一頓，說：「我爸媽離婚了。」

龍沐陽眼睛一挑：「所以？」

「算了，這事本來不該跟你說的。」蕭瀚又拿起酒瓶倒滿一杯。

龍沐陽伸手攔下，道：「說。」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語氣並沒有很兇，但蕭瀚還是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激靈，手軟趴趴的垂了下來，沒再去碰酒瓶。

「我爸說……不讓我念大學了，現在就出去，打工。」

龍沐陽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聽齊小驊說過，蕭瀚的家庭特別的窮，父母不和諧，他爸又老愛喝酒，一喝酒就耍酒瘋，拎著個瓶子到處砸人。蕭瀚他媽又是個軟弱的主，每次一遇事就跑回娘家躲幾天，就把蕭瀚一個人扔家裡面。

蕭瀚這個學期轉學過來的學費還是尤青天幫忙墊上的，聽說他爸貌似是賭博把家裡的錢都輸光了，兩人現在越鬧越大，常常擾得街坊鄰居不得安寧。

剛好齊小驊就住在蕭瀚那片地區，這事被鄰居們常常拿來當笑柄一傳十十傳百。

「我在北瀾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們說交不起我的學費了，才讓我回來轉到這裡讀書，他們答應過我的……他們答應過我會讓我考完大學的……」

說話間，已經帶了些哽咽。

「龍沐陽，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我媽不要我了，我爸也不要我了，我以後該怎麼辦？我是真的很想念大學……這是我一輩子的願望啊！」

龍沐陽沉默的聽著，良久，鬆開握住蕭瀚的手，抬起手給自己倒了杯酒，碰了碰杯，道：「喝吧。」

醉了，就好些了。

他經常聽到這個世界的人這麼說。

一股衝勁直達喉嚨，這是龍沐陽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喝這樣的酒，比起他們那裡的，遜色不少，喝起來，更像是假酒。

當年，他也是那樣和戰士們一起大碗喝酒，一起揮灑熱血，如今，確是回不去了。

「正常人不是都應該勸酒嗎？你怎麼這樣？」蕭瀚苦澀一笑。

「勸得住嗎？」

「有用嗎？」

龍沐陽問道。

蕭瀚搖搖頭：「沒用。」

龍沐陽說：「那就是了，是人，總得找個發泄口。既然難受，想喝，就喝吧。」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喝醉了，有我。」

夜晚涼風來襲，颳得蕭瀚抖了抖肩膀，抬起眼睛怔怔的看著龍沐陽。

他在笑，是發自肺腑的笑。

「龍沐陽？」

「嗯。」

「龍同學？」

「嗯。」

「同桌？」

「嗯。」

「沐陽？」

「嗯。」

他在說，他在答。兩人都面無表情，眼裡卻又滿是溫情。

「認識你，很高興。」蕭瀚舉杯，咧開嘴笑道。

「我也是。」

「老闆，再來五十串羊肉串！」蕭瀚打著搖搖晃晃的腦袋沖身後的老闆嚷嚷道。

龍沐陽樂了，「你吃得完嗎？」

蕭瀚跌了跌步子：「別小看我。再來一百串都沒問題。」

龍沐陽又道：「那我換個問題。你，有錢結賬嗎？」

良久，蕭瀚靜止住了，一動不動的拿著個酒杯，愣了幾分鐘，才僵硬地轉過脖子：「你……帶錢了嗎？」

龍沐陽控制不住揚了揚嘴角：「餵飽你，夠了。」

蕭瀚聞言一愣，僵硬的坐回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