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政庭不慌不忙的從兜里扯出來一張濕紙巾，然後單手把夏堇被王導碰過的那隻手拉起來，右手撫上去細心的擦拭著。

從關節到骨踝，從手背到手心，從指尖到指縫，事無巨細，就像在完成一件偉大而神聖的事情。

他低頭認真擦拭的模樣，眉心撇著，臉色凝著，遠遠看去真像一個木偶人。

「已經好了。」

夏堇面無表情的抽回手。

他怎麼忘了，像柯政庭這樣有潔癖的男人怎麼會允許別人碰他的東西，就算是不要的東西，也一樣。

不過想來，這麼多年留在柯政庭身邊不是就因為自己幹凈嗎？也只有他，柯政庭才敢半夜發瘋不帶套，拼了命的做個大半夜，第二天起來又是一陣腰酸背痛。

但柯政庭肯碰他，夏堇已經很開心了，這是他自己心裡唯一的慰籍了。如果他哪一天不再幹凈了，是不是柯政庭就會棄了他呢？畢竟除了這件事他根本沒有其他的利用價值。

像他這樣在娛樂圈四年摸爬滾打混出來的金牌經紀人，他柯政庭一樣可以培養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想用事業來栓住柯政庭的心，這是一個不可走的捷徑，雖然即便如此夏堇還是想試一試。

果然，柯政庭愣了愣，好看的薄唇吐出一個字：「臟。」

夏堇呼吸急促的看著柯政庭，良久才垂下頭說：「已經不髒了。」

夏堇喝了兩杯酒此刻臉色已經紅了，低下頭說話的樣子有些委屈，一看就會讓人心疼憐愛的那種，但柯政庭顯然不知道憐愛這兩個字怎麼念。

「還有六杯。」他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催促。

夏堇苦笑了一下，心底的疼痛讓他機械一般的拿起剩下的酒杯一飲而盡。

中間坎坎坷坷被嗆了好幾下，但沒人會為了他叫停，像他們這種大人物一向都是喜歡看別人出臭的，夏堇實在無法理解這些人的惡趣味。

最後還剩兩杯了，夏堇突然感覺一陣眩暈，接著肚子劇烈的疼痛起來，一抽一抽的，但夏堇幾乎可以肯定不是來自胃疼，是真的肚子在抽痛。

來不及細想，夏堇猛的捂著肚子跪在地上，額間冒出細汗。

「怎麼？這點就不行了？」

模糊間，夏堇聽到柯政庭的聲音，接著他人冷笑了一下，看著夏堇的目光有些不屑。

一接觸到眼神，夏堇就知道他又誤會他了，他一定以為自己是裝的吧，平時幫他擋酒的時候酒量這麼好，現在喝幾杯就倒地不起。

陳總看著夏堇擔憂道：「柯總，我看他好像真的不太對勁。」

夏堇此刻還有力氣點頭的話一定能猛垂腦袋。

他靠著自己僅有的意識伸出手抓住柯政庭的西裝衣角。

柯政庭笑了笑，上前走了兩步，停下來，手指慢悠悠的估摸著剩下的兩杯，接著拿起來倒在嘴裡，那麼烈的白酒被他喝的像兩杯白開水似的。

「他一向最會裝了。」

柯政庭放下杯子冷笑，連餘光都不舍的給夏堇一個。

夏堇聽了，腦袋猛的就炸開了。

他果然，還在以為他是裝的嗎？就算是看他不順眼的旁人都感覺到了，但柯政庭還是無動於衷。

不知道自己大腦胡亂的想了些什麼，夏堇腦袋一鳴，拉住柯政庭的手指也捲縮起來，整個人轟的一聲倒了下去，連最後撐在地上的力氣都沒有了。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夏堇想的是：柯政庭沒有過來扶他了。直到眼睛被迫閉上，直到感覺到周遭的人迷迷糊糊間扶起自己，還是沒能再次感覺到柯政庭的溫度。

在暈倒前指尖最後滑落的那片衣角下方的西裝褲，在昏昏沉沉的夏堇眼中逐漸走近了，一雙皮鞋若隱若現，接著就是粗暴的動作，好像是有人把自己扛起來了，但這之後的意識夏堇就不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