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反了，反的徹底。一時之間，顧耀宗被自己的參謀長架空，變成過街老鼠的事傳遍了大街小巷。

「號外號外!顧耀宗參謀長窩裡反，張士誠坐收漁利!」

用土抹了個滿臉花的顧耀宗就著涼水，把嘴裡的窩頭咽了下去。媽的，隔了三天，硬的和石頭一樣。

勉強把窩頭塞進肚子里，顧耀宗又壓了壓頭上的破氈帽，故意駝著背擠進人群。

穿著舊棉襖的老大爺扛著糖葫蘆叫賣。山楂被晶瑩剔透的糖一裹，在陽光下紅的誘人。

顧耀宗條件反射的就要張開嘴叫住賣糖葫蘆的，結果一摸兜發現比臉幹凈多了，才回過味兒來。

其實顧耀宗不喜歡糖葫蘆。或者說，他不喜歡任何甜了吧搜的東西，他一直覺得那是娘們兒才吃的玩應兒。

但是從小就和他玩兒在一處的顧一很喜歡吃甜的。小的時候得了零花兒，小顧耀宗就會給小顧一買糖葫蘆吃。小嘴兒一張，咬下一半山楂，眼睛笑成了月牙。每到這時候，小顧耀宗想都會想：小顧一真好看，比女孩兒都好看。

想到了往事，顧耀宗啐了一口，暗罵自己沒用。都被人家拿槍對著了，還他媽想著以前那點兒小溫情。

「我也是瞎了心了，現在還想著他。」

嘟囔了兩句，顧耀宗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報童的聲音已經跑遠了，街道上的巡邏卻好像更多了。

趁沒人注意，顧耀宗一步竄進了胡同，卻不想迎面撞倒了一個人。

「司令，司令您沒事兒吧？」聽到這陣亂糟糟的喊聲，顧耀宗如遭雷擊。

媽的，老子不過是進來躲躲，怎麼就和顧一這混蛋撞一起去了。

正當顧耀宗還在心裡罵娘的時候，顧一已經被手下扶起來了。

「捆了，帶回去。」沒幾個字被顧一說的咬牙切齒。沙啞的聲音經此一喊，直接破音了。顧耀宗有些莫名——這混蛋得了老子的江山，不在司令部吃香喝辣，跑出來做什麼？還把嗓子搞成這樣。

這個問題太難，直到顧耀宗被捆了個結實，他也沒想出答案。

話不煩表，幾個人怎麼把顧耀宗綁進了司令部暫且不提，只說顧一摒退了手下，坐在椅子上和跪著的顧耀宗大眼瞪小眼。

「你……」顧一突然開了口，聲音沙啞的像是有人拿毛邊兒玻璃劃他的嗓子，聽的顧耀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顧一好像也覺得自己聲音不大好聽，放下翹著的腿，站起身倒了兩杯水。

「我不喝。」顧耀宗別過臉，躲開了顧一拿著水杯的手。

顧一也不生氣，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端著杯子。過了一陣子，顧耀宗受不了了，老不客氣的來了一句：

「你綁著我，我咋喝?」

「張嘴。」顧一用杯沿兒點了點顧耀宗幹裂的嘴唇。

顧耀宗也是煩了，也不看他，只是把嘴張開了。

一杯溫水披頭蓋臉的澆了下來，顧耀宗當時就炸了。

「你有病吧!」

「哈~」看著顧耀宗被水霍霍完更像大花貓的臉，顧一竟然忍不住笑開了。沙啞的嗓子配著不太友善的笑聲，比鬼哭好不到哪兒去。

「顧一，你……」

沒等顧耀宗開「操」顧一的祖宗十八代，一條手帕就呼到了顧耀宗臉上。

顧耀宗知道，顧一有隨身帶手帕的習慣，以前還因此常常嘲笑他。

「嘖，太髒了。」把顧耀宗的臉擦的快要掉皮，顧一嫌棄的看了手帕一眼，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行了，我玩兒夠了，你在這兒跪著吧。」顧一說著，直接邁著大長腿，開門出去了。只留下顧耀宗一個人在屋子裡，高聲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