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耀宗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尹老闆，驚得他下巴都要掉了。早聽說他容貌絕美，卻不料想到了此等地步。

突然覺得之前那些被自己驚為天人的娘們兒，不過是些沒什麼看頭兒的庸脂俗粉。

「尹老闆，幸會幸會。」顧耀宗把手往褲子上一擦，伸出手，笑容有些猥瑣。

尹紫陌並沒有和他握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先生。」顧一喊了一聲，尹紫陌聞聲回過頭，一朵梨花就簪在了他的耳畔。

「這才是人比花嬌，先生莫要動了。」顧一攔下尹紫陌條件反射想要摘花的手，嘴角的一絲笑竟也當得起「美好」二字。

顧耀宗這才記起，顧一小時候就是個笑得好看的乖孩子。可惜自從他當了丘八，顧一就很少露出真正好看的笑容了。

「李兄，上次在下拿來的草莓蜂蜜可還喝的慣?」尹紫陌不再糾結於耳邊的花，拄著拐杖卻不見一絲疲態。長身玉立，風流倜儻。

「先生養的蜂產出的蜜，配上先生親手栽種的草莓，真可謂是神仙佳釀。」

「李兄言重了。」尹紫陌笑了笑，語氣平和，「時間不早了，在下先告辭了。」

「李凌，送送尹先生。」

「是。」

……

尹紫陌走出去很遠了，顧一還杵在那裡行注目禮，看得顧耀宗直反胃。

「你喜歡這樣兒的?眼光挺高啊，也不撒泡尿照照，人家能看得上你?」

顧一聽了顧耀宗的高見，「善意」的提醒道：「我長得是不如你，還好尹先生看不見您這副尊容，不然非把才剛兒吃的陽春麵全吐出來。」

「眼不見，心為靜。那尹老闆會看上你這黑心賊?」顧耀宗摸了摸酒足飯飽的肚子，饒有興緻的調侃顧一。

顧一沒來由的感到煩躁，突然抬手甩了顧耀宗一個巴掌，瞪著眼睛厲聲喊到：「我何時說過我看上他了?」

「你他*的有病啊？」顧耀宗先是一愣，繼而隨著一聲罵，火氣也上來了。

「我他*的就是有病，這麼多年了你知道嗎？你關心過嗎？」

「啥病啊？神經病？」顧耀宗愣了愣，二了吧唧的這樣問。

顧一默默地把氣喘勻，忽然又覺得自己和個傻子較勁犯不上，轉身就要走，反倒被顧耀宗一把拽住了。

「說明白，啥病?」

「胃出血。」顧一氣也消了，又變回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補充了一句，「不是什麼大病。」

「都出血了還不是大病，怎麼不疼死你丫的呢？」

「失眠，胃出血，還有……一點兒小毛病。其實都還好，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活著比什麼都強。」顧一表情依舊冷冷的，語氣中卻好像帶了一絲委屈。

「活該!」顧耀宗翻了個白眼，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顧一的臉。

他出來打拚八年有餘，他們很少有這麼溫和的互動。顧耀宗這個人很粗魯，他自己也知道。但是習慣不好改，他也沒那個改的心思。

從前他是顧少爺，後來他是顧司令。從來都是別人為了他改，他則一向怎麼舒服怎麼來。即使是他最看重的顧一，也是高興不高興都能來一腳。

難道這樣不對——顧耀宗第一次思考起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