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灣挨著郊外，離市中心相當的遠，至少對莫桑榆來說開車開了兩個多小時是真的讓她有一丟丟著急。

早知道這麼遠她就應該坐後座，用兩個小時的時間來寫劇本。

何從風首先帶她去的地方是觀音寺，進門口的方向，便能大致看清寺廟的大小。

「你是有什麼要求的嗎？」什麼都不缺的他，在這裡求什麼了？

「有，」他跪下，雙手十合，閉上眼睛說，「我要求與桑榆姑娘白頭到老。」

何從風默念，腦中一片空白。他沒什麼要求的，也從不相信這些，之所以會帶她來這裡，不過是按著時間來算，能夠在這裡消磨一些時間，免得等下鬧著回家。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莫桑榆看見何從風如此虔誠的樣子，那笑容就像是抹了蜜一般，任誰看了都覺得怎麼會那麼迷人，那麼溫柔。

跪在何從風的另一邊，莫桑榆雙手十合，閉上眼睛，心中所求之事卻並不是與他白頭到老。

想要與他並肩而行，想要成為一個出色的人，想要在前進的道路上高歌前行。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這一點小小的心思，是不是違背了何從風的好意，但是，打心底，她是真的想要變強，變得能夠與他站在同一風景。而不僅僅只是，他帶著她看各處風景，她也想，帶著他，看瑰麗景色。

「求了什麼？」何從風純粹是隨口一問，但他確實沒想到莫桑榆會露出愧疚的眼神，對他愧疚？小白兔睡醒了，開始吃胡蘿蔔了嗎？

何從風認為，莫桑榆的天性就應該是水性楊花。

倘若她真的心思單純，又怎麼會時常偽裝微笑了？倘若她真的別無所求，又怎麼會在某一瞬間露出貪慾的表情了？

莫桑榆支支吾吾的不知該作何回答，明明隨便撒個謊就可以了，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真的。可是，對象換做是何從風的話，真的有些困難。

先不說，她對何從風有多麼的崇拜，就光只是她的男朋友這一點，就不應該欺騙他。

男女之間應該彼此坦誠，彼此信任。

好在何從風沒有刨根問底，見她不自在的樣子，就進了另一個房間，抽了一根簽。

上上籤:心悅於君，君不知。

他好似心情不錯，眉梢里都盛滿了笑意，他總是這樣，開心的時候，整個人都神采飛揚，一點也不像大叔該有的深沉寂寞樣。

同樣的，莫桑榆在他的催促下也抽了一根簽，她抽的是最短的那個，握在手中心，定定神，才開始看竹籤上的內容。

下下籤:鏡花水月，微霞未滿。

原本擔心自己手氣不佳，抽一個擾亂心神的竹籤，定睛看了一下內容，莫桑榆舒了一口氣，還好，運氣還沒差到一定的境界。

「你剛剛是在緊張嗎？」出了觀音寺，何從風一邊看著莫桑榆一邊問，他實在是無法理解她那松一口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不是下下籤嗎？那她為何在看見了竹籤內容後竟然一點失落都沒有？

「有一點。」她誠實回答。

「只是抽個簽，不用那麼認真。」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多管閑事的多問一句，不過，問都問了，就當是給她的福利。

「嗯，怎麼說了？」莫桑榆托腮思考，尋找著合適的詞彙，「我的手氣一向比較糟糕，可像今天如此幸運的事還是頭一次了，一定是你給我帶來的幸運！」

說話輕柔，語氣輕柔，就連笑起來也是那麼的溫柔。那為何他會感覺自己的胸口突然一滯？喉嚨里像是卡了一個骨頭，說不出話來。

自認為閱歷無數的何從風看慣了別人用小伎倆往高處爬，理所當然的他就是一個不錯的順藤摸瓜，既是有人想要爬上他的床，那他順應而為也沒什麼。

可和他有過關係的女人，不是甘於現狀，就是落得比之前還不如。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想，怎麼就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堅持到底的順著往上爬了？

難道是因為他還沒有足夠強大的原因？

無論是成名前，還是成名後，她都是第一個說他是能夠帶來運氣的人。

不是給身邊的人帶來晦氣，而是帶來運氣。

「桑榆是不是理解錯了呢？那竹籤上面寫的可是下下籤。」他如實糾正。

「沒有哦~」她突然停下腳步，固執著看著他，微風拂來，吹起了她額頭的髮絲，她的眼睛不僅純澈，還很雪亮，「於我而言，鏡中月也是可貴的，至少不會遺憾。」

「不會遺憾是失敗的委婉詞。」

「我知道，」她的眼睛裡倒映著全是他的影子，「可如果你連嚐試都未曾有過，那你連失敗都沒資格擁有。」

意外的固執了。

卻意外的……不討厭。

成名太久，生活在交際混亂的娛樂圈，他都快忘了原來還有很多東西未曾嚐試。

他竟然也開始害怕失敗了，最初的他不都是從失敗中崛起的嗎？

「桑榆姑娘~」何從風突然間湊近莫桑榆，笑的比太陽還溫暖，「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了，真是讓我吃驚。」

「呃……那個……那個……」不知道說啥，幹脆就摸摸後腦勺，尷尬的笑笑，反正她也不善於交談。

「跟我跑。」

啊？跑？

還沒反應過來，莫桑榆便被何從風拉著手帶動著往前跑，微弱的風蕩漾在臉頰邊完全感受不到它的溫柔，就像是細細的針密密的戳在臉上一般。

踉踉蹌蹌的跟著何從風的腳步，看著他寬厚結實的背影，莫桑榆大口喘著氣跑在他的身後。

汗水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成了透明閃亮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