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結束的時候已經到了凌晨時分，大家都做公司的車回去了，只有莫桑榆一個人站在馬路邊，等著何從風的到來。

他說他要來接她，只是這麼短短的幾個字，就足夠讓莫桑榆興奮好一陣。

馬路的地面在皎潔的月色下格外的蹭亮，憑藉著這一點點傾斜而下的光，莫桑榆看見自己被風吹起的衣角，隨風而揚的頭髮，她抬頭看看高高掛起的月色，是那麼的明亮。旁邊枝頭偶爾會傳來悉悉索索的蟬鳴的聲音，藏在某個角落中，彷彿叫囂著五月即將到來。

眨眼之間，竟又快到一月，匆匆忙忙之中，都來不及停下腳步看周圍的景色，就又是一月。

時間，過得可真快呀。

她站在空曠長遠的馬路旁，空無一人，月色拉長了她的影子，即使她帶著笑容，卻又覺得這笑容太不真實，就像是波紋一般輕輕一碰，下一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莫桑榆透過車窗看見何從風的時候，不知道他正在跟誰童電話，兩隻眉毛都豎了起來，整個臉陰沉沉的。直到他掛了電話，才搖下車窗，打開副駕駛的門，一改之前的表情，露出了比月色更皎潔的微笑。

「上車。」他說。

「嗯。」連續幾天未曾和他有過任何的消息，連彼此通訊的手機簡訊都聯繫不上，倘若沒有了手機，她與何從風之間要經過怎樣的渠道才能再次見面了？

莫桑榆低著頭，兩指互相纏繞，車間別樣的寂靜，仔細聽，你會聽見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夠聽的明明白白。

考慮良久，莫桑榆終究還是問出了纏繞在她心頭的疑問:「從風，我可以知道你家的地址嗎？」這才像她，想要問的話、想要做的事，只要覺得非做不可的都會勇往直前。而不是畏手畏腳，猶猶豫豫，矯情的要命。

這個問題來的太過於突兀，令何從風始料未及。轉念一想，又有所理解。這麼多天，電話打不通，想必是著急了，不安與無所適從令她想要更多的了解他。

他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說與不說又是另一回事。

「嗯……」他躊躇了一會兒，然後，用一種幾乎可以算的上輕浮戲謔的眼神斜斜的從頭到腳看著莫桑榆，莫桑榆繃緊了身體，等待著他的答案。

「要不，今天就去我家吧，好嗎？」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拉長，不懷好意的微笑。

他根本就沒有掩飾他的意圖，莫桑榆一眼便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畢竟他的眼神與笑容說明了一切，邀請她去他家等同於邀請她做避之不及的事情。

她怎麼可能會去了？即使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已經不太在意，但要是讓她再做一樣的事情，她依舊打內心裡比較抗拒。

二十一世紀的女性覺得兩個人喜歡了就彼此上床是沒有關係的，可她在這方面還沒法越過心底的那道坎，跟不上時代的腳步。

「不了，我好睏，想睡覺了。」她假裝打著哈欠，一副睡意朦朧的樣子，好像真的困得不行的感覺。

「我家也可以睡覺呀。」何從風起了玩弄的心思，不依不饒的繼續邀請。

他這話純粹是說著好玩的好嗎？真當她傻看不出來嗎？莫桑榆看著車子行駛的路線明明是她家的方向，忍不住在心裡翻了一次又一次白眼。

……或者說他故意這麼說的，他知道以她的性子是不會答應的，所以他這是不想告訴他家的地址？

「你把地址發給我，改天我去，行麼？」改天是什麼時候，不也是她說了算嗎？但她實在不太喜歡他突然間就聯繫不到的感覺，那很沒安全感。所以，她今天是鐵了心要一個地址。

「我現在就住在之前的酒店。」何從風嘆一口氣，輕描淡寫的說。

之前的酒店？可是，在了聯繫不到他的這段時間，她去酒店找過他幾次，根本沒有人在呀……而且，前台的姑娘也說過……說過他沒有退房，但是是遠程支付？

「那你在岔路口等車，我走回去吧。」他這是在拒絕她的正面回答，酒店只是暫時居所，不是長居之地，他明明知道她問的不是這個，卻還是回了一個她不想要的答案。

他不想告訴他家中地址。事到如今，她還需要再問什麼嗎？什麼都不需要了。

何從風停了車，在莫桑榆開門的那一刻，他猶豫了，他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這些天他做了什麼以次來打消她的顧慮。可是，他遲早要離開她的，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打消了？如此反覆不停地詢問自己後，何從風就坐在車裡默默地看著莫桑榆越走越遠。

她有她的路，而他亦有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