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傳過來的訊息，丁散已經看了很多遍了，這次的委託人是他自己。

幼年時被仙人一樣的帝聽施捨過一塊小糕點，明知道對方是想看一群乞丐互相爭搶的狼狽樣子，可笑的是，看著那肆意大笑的少年人，小乞丐動了心。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再怎麼心動，他也只能靠在牆角，豎著耳朵聽說書人如何傳頌自己的心上人。

他聽說他接手了「磅礴」。

他聽說他意氣風發，手下的勢力越來越大。

他聽說他瘋狂迷戀上了一個正派弟子……

他聽說他被愛人背叛，死在劍下……

小乞丐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哭了出來。

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魔頭帝聽終於死了，而那以色侍人，偷襲成功的正派弟子，被他們推為了武林盟主，風光無限。

小乞丐想為帝聽報仇，死在了盟主的看門護衛的亂棍之下。

甚至，人家根本不知道他是來報仇的。

丁散哭得慘兮兮的，求眼前的大仙幫自己改變帝聽的命運。

「你要什麼全都拿去就好了。」隱約知道這個大仙是收集靈體，不知道要拿來做什麼的，丁散很是大方地答應了條件。

被一口一個大仙地稱呼著的作者，按了按青筋暴起的額角，他看了看剛剛製造出來的三號，又看了看地上趴著的丁散。

「要不……你自己去改變？」

然後一臉不敢置信的丁散就被丟進了工作通道。

這樣真的可以嗎？

確定沒關係？

我可是死掉了的誒大仙！

被搶了工作的三號：「……」

作者拍拍他的肩膀，拖著人一起坐在了沙發上，眼前的熒幕正好在播放丁散的重生之旅。

「好好看，多做筆記。」

三號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在人多又熱鬧的大街上了。

丁散很熟悉這裡，熟的不能再熟了。

這是他長大的地方。

然後一群人齊刷刷跪了下去，丁散也條件反射地跟著跪了。

再然後，他便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帝聽。

帝聽可真好看啊。狹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樑，性感的嘴唇，這才十歲就已經初具雛形，是個小美人胚子了。

即便是後來惡名遠揚，他也依舊是公認的青州第一美人。

儘管這麼稱呼他的人都被他殺掉了。

一不小心就看痴迷了，等他反應過來這樣不妥時，對方已經惡狠狠地瞪了過來。

媽呀。

心理年齡十七，但現在才七歲的丁散趕緊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

可是，晚了。

這一生的帝聽沒有扔小糕點，而是一腳把他的頭踩在了地上。

以為自己死定了的丁散，沒想到對方會提出讓自己跟他走。

對不起，他拒絕不了，也沒想過拒絕。

可能帝聽是想把他帶回去折磨，讓他明白直視「磅礴」下一任當家的，會有什麼下場。

腦子裡過了一遍上一世聽說過的，帝聽折磨人的手段，丁散戰戰兢兢地跟在對方身後，怕得要死，但始終沒有逃開。

這也像極了後來他對帝聽的態度，害怕到渾身哆嗦，但卻怎麼趕也趕不走。

長大後的帝聽冷笑著罵他賤，丁散也不說話，只是撐著滿是傷痕的身體，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個謙卑討好的笑容。

丁散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眼下正規規矩矩地蜷縮在馬車一角，乖乖地打量這豪華的馬車。

正看著呢，腦袋一晃便對上了帝聽的視線。

冷冰冰的，不像在看一個人。

丁散雖說喜歡帝聽了很久，但近距離接觸卻是頭一回，他把頭低下，咬著唇不敢說話。

「你以後就做帝聽的貼身侍從吧。」說話的人是帝教主。

「父親？」帝聽皺眉不解，為什麼要讓一個乞丐來做自己的貼身侍從？不是應該從暗衛里挑最出色的那一個嗎？

「他很忠誠。」不得不說，帝教主看人的眼光很准。

丁散感激地看了眼帝教主，雖說他聽過很多關於這個人的負面傳聞，但現在，幫助他留在心上人身邊的，正是這個罪行罄竹難書的男人。

在你身邊久一點，這樣在你心裡的位置是不是就能夠高一點？然後便能勸你不要去愛那個註定會背叛你的人。

丁散想得出神，直到馬車停了下來，他才反應過來。

「到了，下來。」帝聽不是很喜歡這個小乞丐，突然成了自己的貼身侍從，而且還無法拒絕，這讓他很煩躁，語氣間滿是惡劣。

丁散營養不良，長得瘦小，小心翼翼地坐在馬車邊上，試探地往下爬。

帝聽懶得等他，轉身就跟著帝教主走了。

害怕自己被丟下，丁散一急，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摔在了地上。

背後的聲響讓帝聽的腳步一頓，但他沒有回頭。

起身揉了揉摔痛了的膝蓋，把淚水逼了回去，丁散一瘸一拐地跟在帝聽身後，他小心翼翼地喚他：「少主……」

帝教主倒是樂了，他身著紅衣，四十多歲的人了，卻是笑容妖媚：「這小乞丐倒是懂規矩。」

少主，可真是個不錯的稱呼。

帝聽回頭厭惡地看了眼丁散，招手叫了兩個下人：「把他洗幹凈。」

下人面無表情地應是，然後一人架著丁散一邊，把小孩拖進了浴房。

丁散被人粗暴對待也沒有哭鬧，乖乖地任別人脫他衣服，搓他身子。

他好奇地打量著這傳說中的「魔窟」，眼神帶著驚嘆。

剛剛下馬車的時候他沒仔細看，但也被磅礴總部的規模嚇了一跳。

磅礴坐落於山中，獨佔整個山頭，不像傳聞里的黑漆漆陰暗暗，而是十分大氣的設計，再加上茂密的植被覆蓋，說是修仙的地方，丁散也是信的。

「嘶——」丁散被拉回了思緒，僕人們在用竹篩搓他的背部了，粗糙的竹子在小孩滑嫩的肌膚上留下了條條紅痕。

「大……大哥哥，可不可以輕一點……」丁散縮在澡盆里，抓著木桶邊緣小聲地問。

兩個僕從沒有搭話，沉默著繼續手上的動作，但到底還是不忍心，稍微放慢放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