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學校離熊澤皓的公寓並不遠，步行也就二十分鐘。

穿著昨天洗幹凈了的軍訓服，熊澤皓一邊往操場走，一邊想，要不跟爸爸說一聲？以後自己上學，就不讓鍾叔來接了。

「熊哥！」齊林的聲音由遠及近，這回熊澤皓做好準備了，人剛要伸手拍他肩膀，他往旁邊一挪，齊林就撲了個空，差點摔在地上。

還沒等齊林抱怨，熊澤皓便指著前面道：「誒，那是不是袁杉？」

記憶力堪比金魚的齊林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又往袁杉那兒撲過去了。

袁杉身手沒有熊澤皓矯健，齊林成功抱了個滿懷，單手勾著人的脖子往操場走。

「吃早飯了嗎？」熊澤皓走到袁杉的另一邊，問。

「嗯，外婆做的。」應該是味道還不錯的一頓早飯，袁杉的臉上還露出了些微的笑意。

「待會又要站軍姿。」齊林哀嚎了一嗓子，「誒，你們知不知道啥時候結束啊？」

「一周。」熊澤皓篤定地說。

齊林立馬變成麵條人，軟綿綿全身無力地往集合地點挪動了。

「其實是五天。」熊澤皓小聲地靠在袁杉耳邊說。

少年的聲音清亮，因為刻意壓低了聲線而顯得沙啞，竟是添了幾分性感的惑人，說話間的氣息撲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袁杉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撤。

熊澤皓也沒在意，跑著過去集合了。

看著熊澤皓的背影，袁杉摸了摸自己有點癢的脖子，臉紅了紅。

今天學的是敬禮和齊步走。

熊澤皓姿勢標準得不像個高中生，教官把他拎了出來當排長，管理整個一連三排。

「你是不是學過啊？」教官問他。

「沒有。」熊澤皓嬉皮笑臉，「天賦，天賦。」

齊林很不給面子地吁了一聲，被熊澤皓一瞪，立馬噤聲。

齊步走要喊口號，熊澤皓便站在邊上，一邊喊一邊監督，聲音很大，表情嚴肅，教官滿意地點點頭，也就不出聲指揮了。

「一二一！一二一！」整整走了半個鐘頭，熊澤皓也就喊了半個鐘頭。

袁杉忍不住擔心地看了眼斜前方的熊澤皓，小聲說：「你小聲點吧，都啞了。」

這冰山一樣的小同學居然主動開口關心自己，可把熊澤皓樂壞了。

他放慢了步子，趁著教官不注意，走到了袁杉身旁，快速說了一句：「你熊哥強得很，放心。」

接著便又加大了音量：「一二一！一二一！」卻是沒回到原先的位置，而是一直走在袁杉的身邊了。

局促不安地看了眼緊緊貼在身旁，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少年，袁杉差點同手同腳。

中場休息的時候，齊林直接躺在了樹蔭下的橡膠跑道上，張著嘴巴喘著氣。

「熊哥，我腳疼！」齊林大喊。

「去買個衛生巾墊著。」熊澤皓離他遠，不得不大聲回。

沒注意到邊上齊刷刷看過來的視線，熊澤皓彎腰把鞋子脫了下來，從斜挎包里掏出了一個新的衛生巾，墊在鞋裡。

這學校發的解放鞋，板兒又硬又硌腳，就連熊澤皓這種皮糙肉厚又能忍痛的漢子，都疼得齜牙咧嘴，恨不得把一整包衛生巾墊進去。

「你……聲音小一點……」袁杉喝著水，差點被熊澤皓和袁杉的大聲對話給嗆到，不得不走過來提醒。

「怎麼了？」鋼鐵直男熊澤皓完全沒get到自己被圍觀的原因，甚至還又掏出了一個，「小同志你要嗎？」

「小同志？」端著水壺喝水的袁杉愣住了。

的確挺符合的，這老幹部的禁慾氣場，就連端水壺的姿勢也慢條斯理的，再配上這身解放服，妥妥的退休小同志。

熊澤皓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內心給袁杉起的外號說出來了，也是一點都不慌，反而按著對方坐在了邊上的階梯上，彎腰把人鞋子給脫了。

熊澤皓的動作過於迅速敏捷，完全沒反應過來的袁杉：「……」

塞好衛生巾，熊澤皓又把袁杉的鞋子給他穿上了。

「你們好gay喔。」休息好了，滿血復活的齊林也跑過來湊熱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袁杉趕緊縮回了被熊澤皓握在手裡的腳，對上一臉莫名其妙的少年，他怯怯地解釋：「出了汗，腳臟……」

「不臟。」熊澤皓笑，站起身招呼兩個同伴，「走吧，該集合了。」

「熊哥，我也要衛生巾！」腳痛得不能忍的齊林嚷嚷。

「包里有，自己翻。」熊澤皓懶懶地揮手，頭也不回。

「區別對待！」齊林憤憤地撕扯開一包新的衛生巾，十分自然地塞進了鞋子里，還兜了兩個在褲袋子里，以防不時之需。

邊上剛巧有一個女同學，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發現對方有點臉熟，估計是同班的，但齊林想不起她的名字了，便笑容憨厚地遞了一個過去：「同學你也要嗎？」

「……」低低地扎著雙馬尾的女孩眼神複雜地看了眼齊林，扭頭就跑。

「？」完全不知道自己給人留下了變態印象的齊林站在原地一臉茫然。

好不容易看到個合眼緣的女孩子呢，怎麼就跑了？

等到解散的時候，已經太陽西下了，昨天還好，今天這麼一整天的折騰，熊澤皓只覺得嗓子冒煙，肚子也餓。

「哈哈哈熊哥你也有今天。」趁著熊澤皓不想說話，齊林可勁兒造作，袁杉抽了抽嘴角，他真的不怕熊澤皓恢復了再找他算賬嗎？

「我去一下小賣部。」袁杉道。

熊澤皓便拎著齊林站在校園大道邊上等他。

被拎著脖子的齊林安靜如雞。

正面無表情地準備收拾齊林一頓，餘光便看到有女孩子跑了過來。

「同學有事嗎？」知道自家哥們嗓子疼，齊林窩心地幫他問話。

女孩把懷裡的東西塞進了熊澤皓手裡，捂著臉跑開了，遠處似乎是她的同伴，拉著她的手嘰嘰喳喳地走遠了。

熊澤皓看了一眼手裡的東西，那是一盒金嗓子護喉片。

沒理會齊林嫉妒的怪叫，看到袁杉走過來了，熊澤皓忙揮手示意。

「你去買什麼了？」熊澤皓好奇地問，聲音沙啞。

「沒什麼。」袁杉笑笑，藏在背後的手攥緊了一盒金嗓子，直到盒子扭曲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