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地抬頭，陸豐正對上一張和他差不多冷漠的臉。

苗佳瑤剛剛從辦公室走出來，她是課代表，要負責把老師剛剛批改完的英語試捲髮下去，路過樓梯的時候正看到了往上走的同班同學。

才第一個學期，苗佳瑤還認不清班上的全部同學，只是這個人好像在籃球賽上露過臉，她才有幾分印象。

這滿臉的傷……苗佳瑤皺眉：「打架會扣班分。」

陸豐抽了抽嘴角，這個女生不是班上被那些傢伙捧成「無情女神」的苗佳瑤嗎？

無情二字，當之無愧。

誰看到同班同學被打了的第一反應是擔心會被扣班分啊……

也不知道是集體榮譽感太強還是同情心太弱……

陸豐默默吐槽，正打算低頭路過，眼前就橫了一條白皙柔嫩的胳膊。

陸豐抬頭，發現那隻手的主人正皺著眉看他：「拿著。」

手裡捧著試卷，又掏出一張手帕遞給對方，誰知道這男生跟腦子壞了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被打傻了？

「快點。」苗佳瑤語氣還是冷冷的，但陸豐明顯感受到了她的不耐煩。

接過那條粉得令直男髮指的手帕，陸豐張嘴想道謝，女孩卻一臉「我很忙」的樣子，抱著試卷就加快腳步從他眼前走過去了。

盯著手裡的手帕發了會兒呆，陸豐把它塞進了褲兜，腳步緩慢地往教室走。

嘶，好痛。

坐在位置上，陸豐是最後一排，他的回來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只有同桌關心了一下他滿臉的傷，看他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便聳聳肩忙自己的去了。

伸手捏了捏褲兜里柔軟的布料，看了看講台上面無表情分發試卷的女生，陸豐緩緩地趴了下去。

太痛了，早知道要熊哥多打兩下了，嘖。

直到晚自習放學，袁杉也沒有看到熊澤皓，平常還能問問齊林，現在齊林住院了，他都不知道該問誰。

「熊澤皓去哪了？」

「熊哥？拉屎去了吧？」

腦內模擬了一下齊林的回答，袁杉握著筆的手頓了一下。

「袁老師還不回去？」背好書包，馬琪琪問道。

「寫完這道題。」袁杉笑著回答她。

「嗯嗯，那你加油。」馬琪琪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苗佳瑤面前，「我收拾好啦。」

「馬上。」苗佳瑤應道，加快了收拾東西的速度。

女孩子結伴回家，總是會吃點什麼路邊攤的，馬琪琪拉了拉苗佳瑤的衣角。

知道發小又對燒烤攤動了小心思，苗佳瑤無奈地停下腳步，並且在某隻的不停慫恿下，也點了兩串烤肉。

馬琪琪啊嗚一口吃掉了最後一片土豆，心滿意足地發出一聲嘆息，隨後便撅著滿是油光的嘴湊到了苗佳瑤的面前。

「佳瑤擦嘴。」

苗佳瑤習以為常，將手上的烤肉串換到了左手，空出來的右手往校服裙的口袋裡摸了摸，然後僵住了動作。

「佳瑤？」馬琪琪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看她。

「我忘記帶手帕了。」苗佳瑤冷靜解釋。

「那用我的吧。」馬琪琪點點頭，把口袋裡的粉色手帕遞給了苗佳瑤，她倆的手帕是一樣的，在同一家店買的同款。

苗佳瑤接過，借著路燈的光亮，細心地幫馬琪琪擦幹凈嘴。

「……你怎麼不自己擦？」走了一段路才反應過來的苗佳瑤問。

這人明明自己帶了手帕，都拿出來了，還硬要遞給我？

「你擦得幹凈一些啊。」馬琪琪一臉理所當然，「佳瑤你快些，我還有半張卷子沒寫呢。」

被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小女生拖著走，苗佳瑤無奈地加快了腳步。

也不知道剛剛點個土豆片都點了半天，耽誤了時間的是誰。

教室的人都走光了，袁杉依舊靜靜地刷著題，寫完一道題便抬頭看一眼表，直到有人推開了教室門，他才停下筆，迫不及待地抬頭：「熊……」

「同學還不走吼？」教學樓看門的大爺站在門口，「就你沒走了，透需不要這麼辛苦的蠻！」

「飯要一口一口地吃，需要一點一點地透。」

「凡事不能急於求成的蠻。」

一邊鎖門，大爺一邊嘮叨。

袁杉背著書包站在邊上，溫順地聽著大爺的喋喋不休：「好。」

「有人接你蠻？」大爺鎖好了門，問這個乖巧的男孩。

「有的。」袁杉點點頭，「大爺你快回家吧。」

其實根本沒有人接，以前還有熊澤皓能陪他，今天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人都不知道去哪了，看樣子只能自己回家了。

托政府和不知名的大財主的福，新家離學校挺近的，袁杉步子一向不慢。這似乎是高中生的特長？能夠用最快的速度做完與學習無關的事情，比如走路，洗澡，甚至是吃飯。

再有一個轉角就能看到小區門口了，袁杉看著明亮寬敞的街道，還有熱鬧的商販，心想，那大財主可真是浪費資源，他買來做安置區的這塊小區，除了小了一點，地理位置都趕得上學區房了，也不知道圖什麼。

「滴滴——」身後傳來一陣汽笛聲。

袁杉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是陌生的黑色小轎車，他不懂車，也沒研究過，所以不清楚這車的牌子和價格，只是瞧著挺高檔的。

意識到跟自己無關，袁杉把頭轉了回來，繼續往家走去。

誰知道那車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邊，看樣子是找他有事？一臉疑問地看著眼前逐漸放下的車窗玻璃，後面露出的是一張自己完全陌生的臉。

「小同學。」男人笑，「好巧。」

「巧？」袁杉皺眉，「請問您哪位？」

「認識一下，我叫項飛揚。」被這麼問，項飛揚也沒有一點尷尬的意思，笑容開朗地自我介紹。

「有事嗎？」袁杉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可以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但怎麼對方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樣子？

怎麼可能不熟，項飛揚一旦有了獵物，立馬就會派人去調查清楚，前期工作不可謂不細緻。

甭說袁杉的出生日期家庭住址了，就算是從小到大的經歷，也給調查得一清二楚，說不定比袁杉本人知道得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