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貴子弟不好得罪，縱然再是為難，頭兒也只能讓骨頭上去找林二郎說。

林二郎正說得起勁，享受著眾人的吹捧和火熱眼光，看到骨頭使手勢示意有急事要說。

「諸位聽眾可以歇歇，我先喝口水，稍後繼續。」

眾人挽留，林二郎走下台，骨頭一陣耳語，林二郎目光看向靳錦行幾人的座位，深吸一口氣，「那麼多街坊鄰居，怎好重講？」

骨頭也不滿，感同身受，「林二哥，我們這不是也沒有法子嗎？我們惹不起他們。他們要是真鬧起來，瓦市肯定遭殃。他們不一定有事，我們肯定是有事的。頭兒說了，你要是能重講那就最好，如果不能，那……」

道理都明白，林二郎心裡還是憤怒不甘，「這群紈絝子弟真是橫行霸道，肆無忌憚！」

骨頭驚惶，轉頭四望，發覺沒人聽到林二郎的話，鬆了一口氣，「林二哥，慎言！」

林二郎輕哼，到底沒再說什麼。

眾人已經等不及呼喊林二郎上台繼續講，林二郎拂袖轉身，「我上台了。」

「那林二哥……」

「會讓公子們滿意的。」

惡意從林二郎臉上一閃而逝。邊寨封閉，還殘留著百年前的舊俗，很多驚世震俗的習俗要麼美化要麼遮掩要麼索性沒有說。

林二郎決定重講，沒有進行任何刪減的版本，嚇嚇那群公子哥。

西南邊寨，其民多居於山上，草莽川澤環境，瘴氣圍繞，毒蟲作伴。共同信仰蒼嶺神，每當祭神日，各村寨會選出一聖女，盛裝打扮，送上蒼嶺山。據說在祭神日晚上就會下雨，蒼嶺山上紫葉草會一夜開花。

邊寨共有三十六村寨，各村寨各有各自的習俗。

金蟬寨全寨飼養金蟬蠱。每當已婚哥兒懷孕，便開始養蠱。將多種毒蟲，一起放在一個瓮缸中密封起來，讓它們自相殘殺，最後只剩下一隻，是為金蟬蠱。當孩子出生，滿月之日就會把孩子放進萬蟲窟，如果孩子及時又順利跟金蟬蠱融合，那麼就獲得生存資格。如果沒有，那麼就會被萬蟲吞噬，重歸蒼嶺神的懷抱。

聽到這裡，台下觀眾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膽小的更是煞白了臉，完全顧不上林二郎重講一遍還多添了一些原本不知道的事情，心裡皆是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生在金蟬寨。

林二郎眼角餘光瞄到靳錦行一行人異樣的神色，心裡志得意滿，說得更起勁。

卞力寨，寨里以漢子為尊，哥兒地位極低。寨里村民認為哥兒的小棍子是無用之物。但是又認為哥兒一切都是蒼嶺神所賜，不能隨意丟棄。在小哥兒兩歲時便會讓專人把小棍子割下，然後燒成灰讓哥兒喝下。

林二郎親眼目睹，描述得非常生動。

在座的聽眾只覺得兩腿間一涼，面面相覷，完全不敢相信有居然有此事發生。

林二郎當時看到的時候也不敢置信，提起來的時候也是心有餘悸，但是一看到眾人的臉色，頗覺得得意。

苟右受不住，推推靳錦行的手，「阿錦，這聽得一點都沒有趣，我們走吧。

朱鵬扇子展開，擋在嘴前，「是啊！阿錦，我們走吧。」

靳錦行臉色也有點發白，皺皺眉，「可是我還想聽。」

韓義哭喪著臉，「阿錦，算了。我們還是走吧。我有點想吐。」

時延跟著勸道:「阿錦。如果你想聽，之後你可以邀請他去長公主府給你講。」

靳錦行意猶未盡，「好吧！侍書，你讓他明天來長公主府。」

侍書煞白著臉，應下:「是。」

五人帶著下人離開，林二郎眼角餘光瞄到，笑容里有一絲得意，默默重新修改內容。

過了一會，韓義在瓦市熱鬧的氛圍中緩了過來，很有興緻地建議，「我們去看鬥雞。」

四人沒有意見，就去看鬥雞。

瓦市多手藝人，對人很有吸引力，一路走來，幾次停留，留下打賞又繼續往前走。

看到了蛇繞人身、猴子穿火圈、白鵝起舞，韓義看得非常興奮，「以後我要讓人給我弄一隻老虎回來，馴服後，任我騎，多威武啊！」

苟右打擊韓義的「大志向」，「你別想太多，你見血就暈，你覺得你敢騎老虎嗎？恐怕你看到虎牙的血色你就暈了。」

韓義不說話了，扭頭當沒聽到。

朱鵬搖晃著扇子，悠悠然地說道:「這事最風雅之物莫過於金魚。待會我們可以去看斗金魚。」

韓義鄙夷:「不就是兩種顏色的魚游來游去嗎？有啥好看的？」

朱鵬不為所動，看向韓義的眼中滿是惋惜，「真是可惜，你不懂它的樂趣。金魚，白色淡雅，紅色艷麗，鱗片整齊光亮，水中的生靈，卻能被人驅使，按照旗子指令遊動旋轉，甚至能如同軍隊一般走陣列隊，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韓義誠實地搖搖頭，「不覺得。想看軍隊走陣列隊，我跟我阿父說也可以看到。」

朱鵬擰頭，不打算再跟韓義這榆木疙瘩說話。

不知不覺，五人便走到鬥雞區，「咯咯咯」的公雞聲傳來。眾人圍成一圈，面紅耳赤，不斷地為自己支持的公雞鼓勁，希望下注的公雞能贏。

不等五人皺眉，眼明手快的柴雞公便湊到五人身邊，諂媚笑道:「公子們啊，你們終於來了。」說著便雙手一扒拉，強硬地扯開空隙，「讓讓，小郡王他們來了。」

被扒拉開的人正打算髮火，一聽便熄火，避到一邊去。

五人安然地找到位置站著，小廝們為五人擋住人群，不讓百姓衝撞到。

看著圈裡打得正激烈的公雞，兇猛互啄，有了一點興趣。

柴雞公趁機介紹，「這尾巴帶紅雞冠肥厚火紅的是最近盛起的大壯，對戰我們這的常勝將軍肥肥。賠率一比三，各位公子要不要下注啊？」

既然來了，五人也不介意玩一把，紛紛下注。

斗到最後，肥肥贏了，韓義和時延贏了，靳錦行三人輸了賭金。

鬥雞玩得差不多，五人就離開，繼續逛。

五人在瓦市消磨時光，知道夜色將臨，才各自分開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