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王沉青

疼痛，就算習慣了，也不會有一絲絲地減弱。

每一次呼吸，都在折磨這具軀體。

煙鎖不知道自己這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他整個人都脫了力了，彷彿被雨水澆灌透了心神。

紫淵呢……他怎麼不在……

他想紫淵陪著他。

他好辛苦。

「神君、神君……紫淵……」

不論他怎麼呼喚，都沒有人理他。

丹珀守在門外，握緊了拳頭，嘆息的聲音都很微弱。

神君，您真的太過分了。

「做好你該做的。」

紫淵突然出現，掌了丹珀一個耳光，打得丹珀口吐鮮血，跪倒在地。

丹珀這一次，跪在地上，沒有再懇求恕罪，而是抬頭看著紫淵，說道：「神君，小龍王的身體……不能這麼折騰！他受不住的！」

「住口。滾。」

紫淵臉色一變，直接封了丹珀的口！拂袖將人送了幾千里出去！

轉身推門進入，聽著煙鎖痛苦的呼喚，紫淵心中疼了一下，但立刻便被他壓制了下去。

他坐到了床邊，溫柔地拍了拍煙鎖的臉，說道：「堅持不住了嗎？不然……這孩子，我們不要了。我將虞母果取出，讓你解脫。好不好？」

「不！不……我可以堅持，我可以。」

煙鎖一把抓住紫淵的手，蒼白著面孔，虛弱地說道：「紫淵，你說你愛我……我就信你。我信你愛我……我愛你，紫淵、我好愛你，我喜歡了你、一千多年，好不容易……等來你愛我，我願意為你、生下孩子。只要你想要，我可以為你做、做任何事情。紫淵，你或許永遠、都不會明白，我有多愛你……」

他張著嘴巴，斷斷續續，虛弱地一句一句，向紫淵傾吐自己的心意。

就像他說的，他信了。

他相信紫淵愛他，抓住了這一句話，他可以為他奉獻出所有！

「……」紫淵什麼都無法回覆。

他獃獃地看著煙鎖，腦海里回蕩著煙鎖剛剛那一句句，剖心般的告白，他急喘了一聲，想要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心軟、憐惜、愧疚……種種情緒，最後被心中一個淡淡的人影，破除。

煙鎖，你欠的，就要還。

這痛苦，是你應該受的。

雲王成婚之日在即，許夫人再也等不了了！

她不知道那周夫人有沒有將她的話帶到，更不知道若是話帶到了，「倩倩」能不能相信……畢竟，「倩倩」失憶了，醒來以後一直被雲王爺矇騙著。

她好不容易甩開了丫鬟的糾纏，就要從後門出去，卻被一隻大手扣住了肩膀！

身體瞬間僵硬起來。

許夫人回過頭，看著眼前的許義，緊張地吞咽著口沫，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才好。

「你想去報信兒？」許義扯著嘴笑了一下，他壓著妻子，將人按在牆上，壓著他的臉，低著聲音說道：「雲王特意交代了，讓我看好你。夫人，你不乖啊。」

「許義……媛七是你妹妹！她是你親妹妹！你不能這樣對她！」許夫人突然絕望地抱住了許義，她摟著許義的脖子，在他耳邊乞求著說道：「阿義，救救她，我求你了。」

許義僵直了身體，他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神情。

「你為了她，求我。呵……你真的很在乎我妹妹啊。」許義失望而心碎地抓住妻子的手，將人推開。

他看著妻子，流著淚，搖了搖頭。

「當年你為了她，背叛我。也是為了她，屈身於我。如今，你又為了她……求我。」

許義的眼神中，出現了追憶，出現了愛。

「王沉青，我到底有什麼地方比不過我妹妹？你要這麼糟蹋我對你的感情！」許義怒視著女人，恨恨地問他。

「阿義……」女人同樣流下眼淚。

她試著，抓住了許義的手。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可是，這三年，你該報復的，也夠了吧。」她將許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悲哀地笑道：「你為了掩人耳目，讓那個妖僧把我變成了怪物，如今我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你還不解恨嗎？救救媛七吧，她畢竟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有什麼怒氣怨氣，你沖著我來，我不會反抗，更不會離開，我會一直一直守著你。好嗎？」

從她口中說的話，異常恐怖。

王沉青……這分明是三年前死去的縣令的名字！

可縣令王沉青，是男人。

所以……是許義請妖僧空念，用了三年的時間，把這王沉青，活活變成了女人！

許義突然獰笑了起來，他扯碎王沉青的裙子，對他殘忍笑道：

「不可能。」

丹珀回來的時候，紫淵正守著煙鎖。他不放心，生怕出什麼意外，傷害到煙鎖腹中的寶貝。

他拿出一小瓶丹藥，獻了上去。

「神君，這是麻生雪，聞之丹氣，可讓龍王大人減輕一些痛苦。」

紫淵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取出丹藥，送到了煙鎖的鼻尖，道：「煙兒，乖，聞一聞這丹氣，身體會好受一些。」

煙鎖彷彿抓住救命的稻草，幾乎疼得死掉的他，吸食了這丹氣，目中多了些生氣，他又吸食一口，卻被紫淵收走了丹藥。

「麻生雪，不可服用過多。每日只能吸食三次丹氣，決不可過多。丹珀，你收好了丹藥。」

「是。」

煙鎖感受到腹中的疼痛，不是那麼劇烈了，但還是很痛，只不過，比之前，已經可以忍受了。

「神君、龍王大人，丹珀在地府問過了。三年前，縣令王沉青和許媛七，都沒有死，直至今日，他們二人都還是活著的。」

紫淵點了點頭，道：「許媛七是雲王府的女子。那王沉青……」

「是許夫人。」

煙鎖嘆息了一聲，慢慢說道。

他回想起自己和「許夫人」相處時的種種，道：「她的眼神不會騙人。她對倩倩的，是愛情。三年前沒有死的人，是王沉青和許媛七。沒有人比王沉青更愛許媛七……他若是為了許媛七，甘願留在許義的府上，這解釋，便是通的。」

麻生雪的丹氣果然厲害。

煙鎖身體里的痛，已經少了好些。

紫淵欣賞地看著煙鎖，道：「我等封印了神格仙印，比凡人也就只多了些許皮毛法術。煙兒能如此聰明，真是讓本君感到欣慰。」

被深愛的男人如此誇獎，煙鎖只覺得，心裡飄飄的。

他低下頭，害羞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