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董櫟，活了已有百萬年。」董櫟諷刺一笑地嘆息，仰望蒼天，淚被一手抹去。

冰非剎那一驚，沈若芊的眼睛微微一瞪，百萬年！這不是人類該有的壽命！

「你不是人類！」冰非的警覺已經被喚起了，「你是誰？」語氣里的儘是刻薄的冰冷。

「的確。」董櫟淡然的瞥了冰非一眼，她董櫟從來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是什麼，暴露也就暴露了，與她何幹？死亡是一種解脫，也是另一種開始。

「我不是人類。也不屬於六界中的任何一界。」董櫟的聲音繞耳不絕，一時之間冰非和沈若芊都感覺到了恐怖的蔓延，不知道為什麼，陰森，血戮，頓時顯現在董櫟一個女子的身上。

沈若芊腦子亂了，徹底的亂了，許久以來她都是執掌著蒼穹，每一個人她都看得十分透徹，可是這裡的人修為和她相差無幾，她的秘術也就是一個廢物。

「我叫董櫟，身為魔仆必當忠於主人一生。」董櫟側過身體與冰非對峙，紅眸深誘，越發透徹。

「魔仆是這個世界最為卑微的存在，長久以來魔仆都像厲鬼一樣遊歷在六界各處，尋找合適他們的主人。魔仆的身體由天地造化而來，不老不死，六界湮滅，我們依舊還會活著。然而無限的生命也是何等的悲哀，魔仆共有百位，他們的主人有魔有仙有神，也有人類。」董櫟眼眶裡有了淚花，「直到現在魔仆也走到了盡頭，我董櫟卻還活著。」

冰非活了也就只有三千年不到的歲月，心已經冰冷到了極致，可是眼前的董櫟歲月如此悠久，那份蒼涼是無法欺騙的，「你還沒有找到主人？」

「不。」董櫟立即否定了冰非幼稚的想法，「我的主人很美，是這個世間唯一值得我付出的女子，身份高貴的讓萬人唯她敬仰，她是一族之王，高貴的女王。」

「……」冰非如處在霧裡聽董櫟的一席話，似懂非懂。

在董櫟的回憶中，她的主人永遠都是觸不可及的，想要指染她的人都必須死，可是到了最後她的主人死在了她最心愛的人懷中，死在心愛之人的劍下。

「魔仆的生命永遠都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主人的生死永遠都是魔仆的第一使命。」

「魔仆，何等悲哀的存在啊！如果可以，什麼天地造化之身，我都可以不要，做一個人類何嘗不好？」

「可惜一切都只是妄想。」

「我跟在主人的身邊永遠只做影子，主人一身紅衣，一舞驚鴻，她愛的人一襲白衣，琴藝高超。」

「兩人欣欣相悅，可是這兩個人之間的兩個種族都有著無法逾越的仇恨，他們的族人無法接受他們，他們被族人逼死，活活跳崖再無生還。」

冰非剝霧，董櫟口中的女子冰非見過，而且還非常的熟悉，「你說的是姐姐……」話還未說完，冰非就捂住了自己的嘴，情不自禁的吐露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呵呵！」董櫟看著失措的冰非，一時失笑，「的確，就是冰凝。」

「依你們而言，主人死了已有千年之久，可是如今我還活著，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董櫟平靜的眸子印著冰非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冰非張了張，她不敢相信如果董櫟說的是真的，那麼……

「主人還活著，我能夠感受到來自主人源源不斷的靈力供給，可是我找不到主人。」

「我用千年的時光來尋找主人的蹤跡，可最後一無所獲。我所走過的每一個地方兇險無比，可是令我難以置信的是主人可能在死亡之地或者是絕望之城。」

「這兩個地方不是我可以踏足的，所以我等來了你。」董櫟對她露出了較為自信的微笑，「主人最為信任的妹妹，我相信你是最希望你的姐姐還活著的人，除了你我無法相信別人。」

「你真的確定姐姐還活著？」冰非依舊是半信半疑。

「主人死了，我也不會獨活。」董櫟說道，「只是我很奇怪你為什麼會彈琴？」

「這彈琴的人不是本主。」冰非如實回答，她相信董櫟說的是真的，姐姐沒有死！這是一個好消息，無論走到天涯海角，她都會找到姐姐的。

「不是你！」董櫟震驚無比，「那琴技是仙族之王生前所奏的唯一琴曲，怎麼會……」

沈若芊感覺不妙，她為什麼會？她也不知道……

「談完了嗎？」沈若芊重新佔據肉體，硬生生地打斷了冰非和董櫟的談話，再這樣下去她怕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蹦出來。

沈若芊往複一日的冷淡，緊張的心理被壓了下去。

「你們的事我不想管，想做的一切，等我死後。」沈若芊丟下這一句話，慌忙逃走。

董櫟的心越發迷茫，看著沈若芊離去的身影，「天道蒼穹，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一直以來他們都是上蒼的玩物，任其擺布，這個世間唯有神是與蒼穹並肩的，可即使是這樣神也無法拜託滅族的厄運。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枯翎羽就是神所忌憚的東西。

神秘的蒼穹造就魔仆，天下竟是他的玩偶！

……

沈若芊逃離董櫟，心不驚眼不跳地走在街上。

「你幹什麼！」冰非怒了，她感覺她似乎觸碰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剛要抓住的時候，卻有一隻大手將她重新鎖住，再度混入迷茫之中。

沈若芊努力讓自己平靜為的就是讓冰非無所察覺她的異樣，也不知是怎麼了，在聽到那個故事的時候，她總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董櫟再說下去恐有違蒼穹，沈若芊才不得不打斷，她嚐試過違逆上蒼的感受，若不是那一次她的記憶何至於混亂……所以這種事一次就好，再來一次她再也無法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