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二十四分，季秦被腦子裡混亂的聲音吵醒，雖然躺在滿是白噪音的「塔」里，他依然覺得腦子快要被充滿，隨時都會炸裂。

星網上和軍醫的預訂時間天亮以後，上午十點整，距離現在六小時三十六分。

操，他為什麼要將這種無用的東西計算出來。季秦拍拍腦袋強行振作起來，沒抱什麼希望的在星網和軍醫發了條消息。

「言醫師，明兒能早點來嗎？」

季秦想了很久，一句話寫了刪刪了寫，最終沒有變幾個字的發了出去，腦袋更疼了。

「怎麼？負擔很大？」

看到和人終端上透明框框中的回覆，季秦愣了一下，重新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二十六分。

「言醫師你還沒睡啊？嚮導也失眠？」

「……我十分鐘內到你那。」

季秦重新躺在床上，沒忍住，笑出了聲，心裡思考著言醫師是不是對他有意思。

凌晨黑燈瞎火的往「塔」里跑，還是為了找一個契合度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哨兵，不是奔著結合來的還是奔著一起吃早飯嗎？

但是想是這麼想，言醫師可是嚮導里有名的崇尚獨身主義，這才來「塔」里給哨兵們做軍醫的。

「唉！」季秦嘆息一聲，他餘光瞥到房間門口趴伏的金毛獅子，那望著大門滿是期待和殷切的表情，覺得自己可能完蛋了。

什麼叫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這就是。

季秦二十年之前就和言如許認識，那時候的言如許還沒有覺醒成嚮導，而他也還不是哨兵。

兩個半大的孩子在軍區初等學校上房揭瓦，為所欲為，卻因為成績太過優秀校長是開除也捨不得，不開除也捨不得。

作威作福已成習慣的兩個人都以為自己會成為哨兵，只是想法完滿現實可惜，誰也沒想到言如許會成為嚮導。

言如許的各種訓練成績都在年級前幾，和那種「身體較為孱弱」的嚮導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季秦一直認為檢查出錯，直到他見到了言如許的精神體。

一隻純黑的孟買奶貓。

而他季秦，明明各方面都比言如許弱上一些，精神體卻是頭威風凜凜的金毛獅。

「還真是諷刺……」本來就混亂不堪的腦子再想起太多以前的事情難免會頭疼，連帶著金毛獅都在門口變得蔫蔫的。

被白噪音包圍的「塔」是用來保護這些五感發達的人形兵器的，而這些人形兵器卻需要一群孱弱的嚮導來救助。

言如許身上穿著整整齊齊的黑色制服，白色的大褂披在外面，好像特意用來顯示自己是個醫生一樣。

大門口的護衛軍隊都是普通人，見到言如許的時候因為他肩上的軍銜喊了聲：「上尉」

言如許放下隨身的金屬藥箱，在登記處掃描了自己的個人終端。

「言醫師怎麼這麼晚過來？」普通人大多恐懼哨兵和嚮導，長時間進出塔的言醫師不和那些鼻孔長頭頂的嚮導一樣，接觸了就知道，他雖然冷淡卻好相處得多。

「朋友實在不舒服，我先來幫他疏導一下。」言如許提上藥箱點頭，走進通體全白的建築，徑直找到熟悉的房間。

言如許剛剛準備抬手敲門，房門就從裡面打開了，「十分鐘，剛剛好。」

門裡面季秦倚著牆，兩人相差無幾的身高因為他沒骨頭的動作，生生是讓言如許看起來高上一截。

早就習慣言如許淡漠性格，季秦讓開身放他進房間，眼睛在他身後亂飄，「小豹子呢？」

黑色的孟買貓從主人的肩頭跳下來，到金毛獅子脖子的軟毛上蹭了蹭，然後找了個舒服姿勢，躺下打起了瞌睡。

言如許自從進房間以後眉頭就沒有鬆開，他打開藥箱，給自己和季秦分別注射了一管抑製劑。

「接的什麼任務？」言如許站在季秦背後伸手按摩後者的腦袋，思維觸手從指尖進入季秦的大腦，開始熟練迅速的整理起大腦里的思維碎片。

「唔……還不是就那些唄。」季秦支支吾吾的敷衍，「什麼任務是我搞不定的？太小瞧我了吧？」

言如許懶得聽他瞎扯，他不肯說，他就自己看，這一看便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A級任務你一個哨兵跑去做什麼？帝國可真是迫不及待的榨幹你們這種沒有腦子的人形兵器，就說你呢，沒腦子。」言如許嘴上尖酸刻薄，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

體型不大的孟買貓一下一下的舔舐著金毛獅頸邊的軟毛。

「你還有多久到了強制分配的時候？」季秦腦袋不那麼疼了之後看見精神體的互動，他覺得言如許也許是喜歡他的。

「三個月。」

「和我結合吧！」三個月之後，也許言醫師就要變成別人家的了，這種想法只是剛剛出頭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破嘴，竟然直接問出來了。

言如許也是一愣，收了手，轉身收拾藥箱：「怎麼？可憐我？」

「不是……」

「可憐也沒什麼意義，比起別的嚮導我已經多自在好幾年了，算是福祉的了。」言如許的孟買貓幾步跳出了金毛獅的懷裡，金毛獅想留住它又怕踩傷它。

季秦見人要走，立刻上去抱住了言如許的腰，「老子不是可憐你，他媽的是一直喜歡你！！」

「喜歡我？」言如許轉身掐著季秦的下巴，讓他盯著自己的眼睛，因為身高相差無幾，兩人的鼻尖只差那麼一點的位置就碰上。被言如許那雙似乎藏著星雲的眼睛盯著，季秦的臉刷的就紅了。

季秦被掐著下巴，想別開臉卻沒掙開言如許的手勁，只好梗著脖子盯著言如許的眼睛嚷嚷：「對，老子就是喜歡你，怎麼著了吧？」

「我很滿意。」言如許聽到這句話，向來淡漠的眉眼染上了笑意，那張就沒對季秦說過好話的薄唇緊緊的貼上了去。

言如許能清出的感覺到季秦的情緒，亢奮和不敢置信夾雜在一起，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

而季秦卻能感覺到言如許比平時快上許多的心跳，撲通撲通的，和自己一個節奏。

唇齒被挑開，季秦的意識剛剛回籠，就因為滑進來的軟舌再次激動到意識不清，抑製劑正在失去作用，現在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和他契合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五的嚮導，結合熱不可抑止的上涌，將一股熱血衝到頭頂。

「言如許！」季秦主動結束這個吻，他不明白言如許的意思，趁著現在結合熱還不是那麼明顯的時候，言如許還可以反悔。

「嗯？」言如許脫下身上的白色大褂，「不是要結合嗎？難道你只想精神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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